“我微不足道，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我从来都不是那个有能力改变局面的人啊……之前，是因为你，现在……”

张问之看向苏卫。

“张问之！你个畜生！放儿是你的儿子啊！你岂能坐视不理！你恨我，我不怨你，可是，放儿你岂能不管！”

张问之自然不忍亲生儿子丧命，心中固然希望不大，却也还是鼓起勇气，向苏卫开口。

“苏道子……放儿他……”

苏卫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道：“妍妍，你来决定。”

张问之看向妍妍，却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不久前。

当时，他想要救妍妍，于是，希望通过儿子张放来劝说吕月华。

然而，当时张放说了什么？

说妍妍是野种，对妍妍的性命不屑一顾。

现在，情况反了过来，他为救张放，求到了妍妍身上——无论妍妍如何回答，作为父亲，都感到自己的处事，对这个女儿过于不公。

因此，张问之犹豫良久，终究没有开口。

他已经做出过错误的选择，不想继续仗着父亲的角色，让妍妍这孩子承受这种令人备受煎熬的选择。

沉默，沉默，然后，便是爆发。

“吕月华！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啊！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也知道，上一辈的事不管后人，可是，你之前为何不理会这一点，为何非要苦苦相逼，为何非要取妍妍性命！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别人饶过放儿？哈哈，哈哈哈……”

张问之仿佛疯了一般，癫狂大笑。

眼角全是泪。

女儿，儿子，他都爱，却逼不得已，总是要在他们之间做选择，总是，要失去一个。

为什么啊，放儿，妍妍，父亲，真的是一个废物啊！

吕月华怔住了，她感受到了相公的痛苦，明明也想救儿子，却又因之前对女儿做出的选择而愧疚，这种纠结的痛苦，多么令人……心疼。

“问之哥……”

吕月华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张问之的笑缓缓停下，看向吕月华。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吕月华的愧疚，十分真诚。

人心的变化，从来就是这样毫无道理，捉摸不定，没有人清楚，吕月华在生命这最后一瞬，心态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总之，她道歉后，如释重负，随后，法力逆转，鲜血喷出。

死了。

吕月华这样突兀地自我了断，张问之彻底怔住，妻子临终前那两句对不起，不断在心底回荡，当年那个身份尊贵却对整日粘着他这个出身普通的内门弟子的活泼姑娘，在心里渐渐活了过来。

苏卫眉头微蹙，这女人会自杀，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本来还想让妍妍亲自出手，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现在，却是无法实现了。

不过，也无所谓，亲手击杀与否，不过是个仪式感的问题，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只要结果是人死了，那便是达成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