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道第九层,上次的黑金大殿中,一模一样的座次,一模一样的酒菜,一模一样的肾……咳沈虚道主,十席会议再次召开,讨论的事项则是赵地如今的乱局以及空缺下来的第十席如何安排。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出席者明显较多。
水长生,李兮夜,陈莫冷,白莲生,万长青以及商洛尽在,就连很少出席的罗法这次也来了。
唯二缺席的便是第一席律然和第三席罗旦。
两人自从路西睺死后,便在白骨道中消失,不知去向,其踪迹哪怕连沈虚也不甚清楚。
‘这就是罗法?’
左侧末席处,商洛装作随意的瞥了几眼罗法。
一袭大红衣袍,容颜妖异而完美,宛如神只下凡,
相比起白莲生的俊美,和陈莫冷的完全娘化,这位第七席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感。
他的每一寸五官都完美的不成人样,好似精雕细琢一般。
身旁,一名穿着紫袍的骷髅正端着一面硕大铜镜,而这位第七席则旁若无人的对着铜镜修建指甲。
端着铜镜的厉千影感受到一旁偶尔瞥来的视线,莫名看了一眼商洛,眼眶中幽蓝的灵魂之火剧烈燃烧,透着一股古怪和复杂的意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能想到这名昔日在白骨舟上给他留下不浅印象的少年,此刻竟然成了十席,要知道那时,对方甚至连他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威压都抵御的辛苦。
他原本以为,崔家的小姑娘方才是那批年轻弟子中最出彩的一个,不料竟是看走了眼。
厉千影心中叹息,更是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相比起对方的前途无量,他只能一如往常岁月般,被囚禁在枯骨中饱受煎熬。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商洛又看向了水长生,这位坐在右侧首位的第二席,今日穿着一袭水纹白袍,腰系玉带,面容和水灵秀大概有六七分相似,父子关系实锤无疑。
只是相比起有些毛躁的水灵秀,水长生沉稳雍容的多,两鬓斑白,额前垂下一缕白发,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古籍,似是在细细品读,端重中透着股儒雅,单从气质,一看便像是那种执掌大权,位高权重之人。
事实上,不管是在九煞殿,还是白骨道,水长生都是一方大佬,在九煞殿时他是九殿之一的水煞殿的殿主,在白骨道时,他又是十席第二。
一般来说,在白骨道中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十席之前大都只能是灵海境修士,可以在参加十席之争中突破,却不能在角逐前破境,而一旦成了穴窍境,便会自动成为长老,不再具有竞争十席的资格。
然而水长生却打破了这个潜规则,他老早就是穴窍境,叛离九煞殿后,是直接接任了第二席的席位,更有意思的是,之前那位第二席,恰好是死在他的手上,而那时他还是水煞殿殿主。
似乎是感受到了商洛的注视,水长生从古籍中抬起头,微微望了一眼商洛,面带笑意,他的目光中,至少从表面来看,没携带着什么敌意,反而是如水般平淡。
如有可能,商洛宁愿与万长青为敌,也不想和这位第二席结怨。
这位第二席当年在背叛九煞殿时,顺手将同为九殿殿主的光煞殿殿主给宰了,战力可怖,甚至有人传言,他已经达到了李唯一的层次。
三阶极限。
商洛微笑点头,算是回礼。
相比起万长青,他与这位第二席并没有生死大仇,水灵秀并非死在他的手上,何况,水长生在将水灵秀送入修罗杀界前,应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最后,商洛将目光移向了万长青,在本次列席的诸人中,这或许是唯一一个对他抱有鲜明敌意的存在,那不断变幻的人脸中,一双眸子带着丝丝阴翳,很显然,万长青并没有忘记修罗杀界中的事。
确认过眼神,都是想弄死对方的人。
见识完了所想要见的人后,商洛索性闭目,养神休息起来。
就在这场十席会议的半天前,有些虚的沈虚道主又塞给了他几件宝物,龙虎锻金丹、《七禽火法》、三焰流浆草。
龙虎锻金丹让他的肉身之力大概涨了半成,三焰流浆草服下后能烧灼灵力中的杂质,同时将他的灵海扩增了零点一方,至于《七禽火法》则是用来配套七禽火袍。
《七禽火法》在焚香谷的地位,不啻于《白骨冢》之于白骨道。
无论上一次,还是这次,百草阁和焚香谷似乎都没察觉什么,按理说,往日白骨道弟子杀他们几个门人,这俩宗门老早就去找紫阳爸爸哭诉才是。
这也就更让商洛对沈虚的底细愈发的好奇与忌惮。
一个能将百草阁、焚香谷当成韭菜园,接而连三薅韭菜的人,又岂是常理可以度之。
在那之后,沈虚紧接着拉商洛进行了一场私下比试。
这位看上去很虚的沈虚道主,在白骨傀的操纵上臻入化境。
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白骨傀在他的手中,简直如臂使指,每一只白骨傀都恍若活人一般,各司其职,浑无半点僵硬机械。
就连骨爆术、狱骨门等常见术法也是使用的妙至绝颠。
沈虚似乎是熟稔于各种兵家阵法,无数白骨傀在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间来回切换,然而每一次切换,又都是恰到好处。
除了一刀修罗、一刀永夜、永夜鬼城、烈焰鬼王等王牌他没使出外,万鬼、黑骁骑尽数使出去,然而,两个半时辰后,他的大军依旧是节节败退。
严格来说,他不算输,因为鬼雾牌永动机赋予了他强大的续航能力,但正面战场上,他的的确确是处于被压制的态势。
沈虚,这是一个将白骨傀玩出花,玩成艺术的可怕存在,相比起来,包括商洛自己,还有他所见过的白骨道门人,都像是一个个糙汉。
两人间的战斗,就好比是一场星际或红警游戏。
一方是能将每一个单位都精细微操,暴兵还比你多的大神玩家,一方是只知道暴兵和莽的糙汉,结果显而易见。
很快,关于赵地混乱局势的议题过去,若是平时,在场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十席巴不得参战,将这摊浑水搅和的更浑一些,然而白骨道大事在即,很多人终究是失了几分玩乐的兴致。
不过,古赵王朝铸造运朝一事还是引起了几分波澜。
铸造运朝并非一朝一夕,有很多准备事项和细节。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祭天。
祭祀天地,向天道祷告,以此获取天道的认同。
这个过程马虎不得,历朝历代获罪于天的王朝、皇朝不在少数。
商洛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某一次大赵皇朝祭天的记载,上述过程繁琐无比。
单单一个万民书就耗日良久。
平民百姓以鲜血写下姓名,融入自身信念,看似简单,但书名者必须是对所属国度真心拥戴,若是有一人心不诚,这则万民书也就告费,更有可能触怒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