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又剩下赵骏成一个人了。郑心梅拿着东西去看他。
天哪,赵骏成比徐进小八九岁,却看起来比他还苍老。也许,一夜白头是真的,没有西装牛皮鞋的装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老人了。
家里空荡荡的。赵骏成指着楼上说:“茵茵房间里的东西保留了,其他的,除了够我自己生活的,都卖了。留着没用,不如换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她(茵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能给她留多少就算多少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屋子以后留给她住,不至于露宿街头。”
家里很空,甚至感觉里面比外面冷多了,是凄冷,是悲凉,是寂寞和无奈的冷。
“她是自作孽,我救不了她!”赵骏成继续说着,“年轻的时候我坏,那时没想过报应的事。唉,现在就是太娇惯女儿了,才让她走错了道路。”
郑心梅心里嘀咕着:女儿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
可看到他真的很沧桑憔悴时,心又怜悯起来,“现在在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在屋里发呆呀。”
赵骏成带着感激的表情,擦了擦眼泪,“徐进让我在厂子里管管仓库什么的,有时候我也住在那里,厂子外面有块空地,闲的时候也种点菜,够自己吃!”
“他对你还挺好!”
“他是有信教的,会原谅我们这些恶人!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很绝望,感觉生命很没意思。茵茵在的时候,不管脾气好坏,起码是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逗我开心。可惜啊,以后这样的日子,没有了。”
郑心梅想着,这难道就是你绝望无助的时候吗,也跟她当年那样,无助绝望想去死!
不过他真的老了,看着就很无力,如果扔大街上,肯定很容易得到施舍。
“我不像你,你的生活有盼头。媳妇孝顺,孙子可爱,我呀,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这样一生吧!没有把孩子培养好,这辈子很失败,下辈子早点重来吧……”
“别……”郑心梅打断了他,“别这样说。你也是有希望的。只是那个希望或许只有一半是你的。”
她这话,好奇怪。赵骏成听着都一点也不理解。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呀,什么叫一半?”
“唉,当年徐进不娶我,我发誓再也不见他了。可是过了那么多年,爸爸的病一直不见好,家里还需要钱,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后来我听说徐进的哥哥开了工厂,做的还不错,所以我想着他能帮我再借一点,于是我来市里找他。他让我在服装市场那边等他(当时的服装市场还是棚户区,很杂乱)。他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伙小混混,其中就有你。是你们,把我……”
郑心梅说着掩面哭泣,言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骏成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这也是他对郑心梅的愧疚之处。
“对不起,这件事我记得!但当时喝醉了,不记得是你。后来……后来你爸找上门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你。难道那个孩子……郑远,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