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怎么样了。
CQ的冬天阴冷潮湿,像极了金陵。
有时候她路过朝天门码头,就忍不住想,这不就是长江吗。我要是跳到这滚滚江水里,顺着河漂下去,顺利的话,一定是能到金陵的。
十几岁的时候学唱词,就学过一首宋朝人唱的,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六十多岁的聋老太太思乡之情更切了,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就不怕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突然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女人。
她决定要回金陵了。遭到了全家的反对,准确的讲,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反对,他反对,那些年老的年轻的为了讨好主子,也都跟着“劝”她不要走。
她充耳不闻,准备行礼,但由于炮火阻隔,也拖到了1942年的春天才动身。她是坐船顺江而下的,这是他给的建议,他知道到处都是战火,HN那一带又添了灾民,没有太平可言。
辗转踏上了金陵的土地,第一时间不是哭泣,不是回忆,不是感动,而是在想,到底该去哪,投奔谁。
自己出走一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做窑姐,如今归来,仍然是个姨太太,对于那个年代的女人来说,自己几乎经历了最羞耻最不可言说的身份转变。
这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而且她还做不到放弃这身份,如果脱离了他,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或者归隐家乡,也许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的身份本身还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聋老太太纠结了。
不过眼下到了故乡,可以先不想这些事情,他安顿好自己的一个随从,让他住进金陵的一个旅店等着自己。
自己打算一个人回家乡。但凡有一个外人在跟前,自己都觉得羞愧。
在回乡的那天早晨,她找了一件最朴素的衣服,梳最普通的头发样式,把零零碎碎的装饰品都放下,只带了一个手镯。
不是怕露富,是怕自己身上洗不净的风尘味,让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蒙羞。
只是,当时的聋老太太自己没想到的是,老天爷根本没给她“羞辱”他们的机会。
在村口站了许久,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在自己的身边来回走过两遍才引起聋老太太的注意。
两人是少年时候的玩伴,男人姓陶,叫陶二蛋......
谷胜飞这时候打断聋老太太,“咱俩回你们村的时候,那个二喜是不是也姓陶?”
聋老太太点点头,二喜也姓陶,应该是陶二蛋的侄孙,二喜的爷爷跟陶二蛋是堂兄弟,反正我在家的时候,还没有二喜他爷爷那个人。
两个玩伴就在村口大树下坐下,就是他们少年时代爬过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