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南短啸一声,一只信鹰扑棱着翅膀,俯冲下来。惊起林间动静,吓了常奇一跳。
徐攸南重新将纸卷塞进竹节内,绑在鹰腿上,拍拍信鹰的翅膀,信鹰扑一声,挥着翅膀飞走了。
行踪已暴『露』,众人稍作休憩,连夜赶路。
除了常千佛的坐骑惊风,其余的马匹都叫穆典可放跑了。一群人只能步行。
要搁在平时,常奇早就满腹牢『骚』了,然而经过昨夜一场恶战,他对穆典可刚刚消减的一点惧意又成倍地增了回来,更不用说穆典可身边还多出三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杀气的大漠杀手。
常奇膝酸腿软,拖着腿行了一路,愣是没敢出言抱怨一句。
中午到了一个小镇,小镇荒僻,合镇只找到了两匹马。
穆典可受了伤,与常千佛共乘一匹。云央不堪长途奔波,体力虚弱,分到一匹。常奇一匹。其他人步行。
一行人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赶到一座名叫云来的客栈投宿。
连番遇袭,又赶了一天半宿的路,一行人俱是疲惫不堪,草草吃过饭便回房休息了。只是没敢睡太熟。
穆典可心中有事,便睡得不大安稳。时时醒转。心里头闷得很,便索『性』穿了衣服起床,出门去透气。
夜已过半,弦月悬于中天,月笼如纱,空里流霜,朦朦胧胧里颇有些凄『迷』的美感。
穆典可抱膝独自在天井里坐了半晌,心事徘徊,千头万绪,却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打算起身回去了,却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转过头去,就见常千佛打开门从二楼厢房里走了出来
许是居高临下的缘故,他此时临着风,迎着月,看着比平日更高大了几分。
穆典可从小就是在美人堆里长大,常千佛的容貌在所见的人当众并不是格外地出众。不似方君与那般惊为天人,也不是金雁尘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俊美,却别是一番疏朗开阔。
双目如同碧天下的海水,清澈而又深沉。气韵平和,霁月光风。
穆典可无论何时看到他,一颗心便是安定的,暖和的,仿佛有所寄放。
有了夜『色』的掩盖,她比白日里少了顾忌,顺心大胆了许多。就这么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瞧了他许久。
客栈走廊的栏杆不高,尚不到常千佛的腰线,他抬手搭在栏杆上,垂目往下看来。
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夜『色』『色』里有流霜滑过,凉意浸人,只是人不觉。
穆典可冲着楼上嫣然一笑,这一笑,便如夜『色』里灿然生出一朵花来,叫楼上那人见之一怔,随即心生出欢喜来。
常千佛笑着从走廊跳了下来,与穆典可并肩坐在台阶上,随她的视线去看脚下砖缝里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细细小小的一株,开着淡蓝『色』泛白的花朵,月光下幽幽盈盈,别有风致。
常千佛笑道:“我猜你就没有睡。”
“这你都能猜到。”
常千佛脸上笑意敛了几分,转过头来,望着她,半边脸在月『色』下有往日少见的沉凝,颇有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道:“因为我也睡不着。”
这厢对视,比方才要离得近了。穆典可能分明感受到常千佛视线里的灼灼意,脸颊发热,有些慌『乱』地将眼神移开,游移不定地望着对面房屋灰『色』的柱椽:“那就看会月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