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徐攸南在滁州逗留多日。徐攸南又一点都不低调,弄出个囤货居奇之事,跟谭朗结了大梁子。
如此动静,谭周应当早就知道他们来滁州了。
然而却迟迟没有反应。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没有反应。
从谭周精心了筹谋一场杀局,却不主动出击,只等穆典可自己上钩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猎人。
或许他早就开始布局了,只是线放得太长,棋下得太暗,润物细无声,以至于她并没有察出端倪。
会是什么呢?
自己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怀仁堂,谭周要算计她,极有可能把手伸进怀仁堂。他会从哪里着手?
穆典可仔细盘梳。
堂中最近发生的大事有两件:一件是松冷街布『药』的汤锅遭人投毒,险些酿成巨变;一件是西『药』库的两位管事监守自盗,最终悬梁以死谢罪。
两件事毫无关联,若说是谭周的手笔,她实在想不出谭周想借这两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还有一件事是极容易做文章的。东熟『药』所的杜思勉与谭朗的小妾吴绿枝有私情,谭周知不知道?
倘若他是知情的,又会怎样这对表兄妹来打击自己?
穆典可一丝儿头绪都没有。
抬头望远,森森古木,浓翠欲滴,势能遮天。
林荫道上跑来个小人,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跑得气喘吁吁,是小李幢。
入了五月,太阳一天毒似一天。
小家伙本就胖,跑了一路,脑门子上都是汗。那只四方盒子被他抱在怀里,也被浸了汗,晕出边缘重重一道水痕来。
李幢径直朝穆典可跑过来,竟不是找廖十七的。
到穆典可跟前,把盒子往她手上一递,道:“给,送你的。”
神气间颇有些献宝的意味。
穆典可打开盒盖,只见黑丝绒上放着一对活灵活现的金丝蛐蛐儿,头上的触角,尾部分叉都清晰分明,十分『逼』真。
讶然道:“送我的?”
李幢点头道:“对啊,我听说你受伤了,想送你样礼物,可是你在公子爷这里,肯定什么都不缺。送你吃的穿的你都不稀罕。我想来想去,就把这对金蛐蛐儿送你解闷玩儿吧。你『摸』它的触角看看,它还会发出叫声呢。”
穆典可伸手触了触蛐蛐头上的触角,果听得“啾啾”两声从蛐蛐腹中发出,应当是里面置了金属弹片。
蛐蛐儿个头小,腹中可纳物的空间小,声音做得并不是很『逼』真,却也拟了五六分神韵,颇有些意趣。
穆典可见那收纳的盒子精致,盒中还细心垫了丝绒,想来这对蛐蛐儿是李幢的心爱之物,他割爱赠于自己,这份心意着实让人感动。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这些个玩物已不甚有兴趣。只不好扫了李幢的兴,装作兴致十足的样子拨那蛐蛐儿的触角,引得鸣叫声不停,抬头笑道:
“这蛐蛐儿委实可爱,我很喜欢。只不过我长年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带在身上不方便。这样吧,我先留在手边玩几日,再送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