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中人谨慎,人密事密,暂时未有什么大的把柄让人拿捏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就此放松警惕。
倘若任由味藏酒庄爆了,方显固然逃不掉一个失察之罪;可若他顺了穆典可的要求,凿渠引水,冲淹民宅,在谭周私藏火药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此举后果就很难预测了——可功可罪——大功或是大罪!
方显不能赌。
顺平帝分明是想削弱方容在朝的势力,让四姓相互制衡,从而掌握主动,将权柄牢握在自己手中。
这种情况下,论功行赏是不能奢望了,夺官下狱、罪及族人倒是极有可能。
容翊退了,方显在朝的重要就显现出来了。再怎么方刚正直的男儿,在家族的荣辱兴衰面前,也不得不犹豫止步。
“看来要另寻对策了。”良庆对此行的预见本就不乐观,倒也没有太失望。
“谭周在四进院留下碑文,显然是为了引金六公子入瓮。你与他交过手,彼此的实力心中都有数。若你迟迟不作出反应,他就该知道你已经识破他的布局了。”
良庆郑重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度遭遇失败,谭周会在疯狂之下做出什么举动,谁也无法预知。
“再等等吧。”穆典可说道:“我还是觉得,我认识的方显,是个有血性有担当的男儿。他当不会让我失望。”
“四小姐对方大将军的评价很高。”
穆典可一愣。
良庆不苟言笑,不好口舌,自然,也不关心他人的看法。这莫名飞来的一句让她很是错愕,笑了笑,没应言。
两人一道出门去,道路两侧全是茎多刺锐的藤椒树木,浓郁的麻香味萦绕不散。
穆典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位刺史陈大人当真喜好奇特,养居之院不种花草,栽上这么些藤椒,是川蜀人吗?”
“听说,是滁州人。”
“滁州人?”
“是凌涪说的。他还纳闷,陈宁长于江淮之地,怎会偏好川蜀一带的饮食…是有什么不妥吗?”良庆问道。
“那倒没有。”穆典可说道:“有件事情应让良爷知晓。若一个时辰后,方显还没有行动,我会派人来杀了他。”
“让陈宁接手?”
穆典可点头:“所以这算是意外之喜。故土乡亲,这个决定要让陈宁来做,也许就没那么难了。”
良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意外。眼前这个撞破九幽之门,九死一生,归来复仇的姑娘,确实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如果最剩下这最后一个办法,杀方显无疑是一个两得之举:一来震慑陈宁;二来也免去方显对行动的阻扰和掣肘。
他不禁朝穆典可深深看了一眼。
“四小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