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南正是利用这一点,早早地藏身石壁,只等着几人走近,突然从石缝里飘出来吓人。
良庆想通了原委,即掉头继续上行。
他生就一张严肃脸,不苟言笑惯了的,所以穆典可也从良庆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很丢人。
得有多无聊的人,才会想到干这种事,偏那人她还认识,还关系匪浅。
大约是因为常千佛这个公认的好脾气罕见发了怒,接下来这一路,几人都好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只是穆典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可是徐攸南啊。他老人家嘴皮子兴起,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心情。
徐攸南一沉默,那准就没好事。
入口是一个开在梯道尽头的极狭洞口,左右延展开去,是长长望不到尽头的石垒。
几个明宫弟子执着弓,在石垒上来回巡走,看见穆典可一行远远来,即恭敬地弯腰执礼。
从前识得穆典可的明宫弟子倒不多,然自入中原,她需频繁地抛头露面,也不能如往常那样戴笠披纱,各宫弟子多对她的样貌已不陌生了。
穆典可点点头,率先穿洞入了。
徐攸南垂手候立在门洞边,等穆典可完全进了,才一弯腰跟上。
在下手们面前,他一向将这些虚礼做得很足。
石垒后面的景象与山中其它地方大不相同。虽说也是石碓怪立,斗大乱石满地滚,但毕竟有了花,有树,也就有了富有生命气息的鸣虫栖鸟。
穆典可眼尖,一看到了隐在树后的白色幡子。
徐攸南此时已顿足转身,看着穆典可正色道:“小四儿,千羽走了。”
说起来,穆典可觉得自己是个顶顶无情的人。
与千羽做了好几年的师徒,其实并没有什么情分。
是后来回了中原,遇着常千佛,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一颗石头般冷硬的心始捂得暖软了些,才渐重拾一些人世间的人情滋味。
会恻隐,会留恋,也学会感恩。
师徒之间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授技与学艺,开始变得融洽与温暖起来,偏在这时候,千羽就猝不及防地走了。
见了最后一面,她亲自拿过悬在床尾的白布,将千羽的头面盖了,独自一人又默默地在床头坐了一会,起身走出去。
见常千佛还在门口站着,她抬起袖子将眼睛擦了擦。
擦也擦不净,眼睫毛湿黏黏地胶成一条条。常千佛一言不发地张开手,她投了进去,眼眶红红地抱住他,亦不说话。
两人相拥立在夜间略有些萧凉的山风里,久久地,穆典可终于哽了一声。
安顿穆典可睡着以后,常千佛动身去找了徐攸南。
“留了什么话?”
甫一拉开门,徐攸南还以为常千佛是来找自己打架的,听他问起千羽临终事,不由得深感讶异,“常公子何以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