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徐攸南笼袖站在初升的朝阳下,眼角细纹浴着金光,笑得清雅又悠远。
在他身后,两列彩衣侍女一人手举着一个托盘,把纤纤素腕浅露,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鱼贯而入。
常家堡是大富之家,但是一贯不讲究什么排场,吃穿住行皆是随意舒适了就好。
良庆还真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
他提刀站在门口,瞧着那些个侍女穿花蝴蝶似的从身旁掠过,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头却是不悦。
——瞿玉儿仍在穆沧平手中,前往兖州、冀州两地游说的凌涪也还没有消息,徐攸南如此大张声势地给穆典可送一顿早饭,这让瞿涯知道了作何感想?
“吱呀——”最里间的门打开了。
却是只有穆典可一人。
常千佛一宿未眠,在她劝说下刚刚睡了,无谓为了一顿饭搅他好眠。
只一看屋内情形,穆典可眉头就颦了起来,只没有说话——于和徐攸南斗嘴这一项上,她向来有自知之明。
饭既然都送来了,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穆典可走过去,招呼着良庆落座用饭。
徐攸南含着半脸笑,一步一悠然地晃进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半边高肿得脸凑过来,好一副乞怜邀宠的娇模样。
“你就不问问我的脸怎么了?”
穆典可才懒得问,“你但凡嘴上积点德,也不会有此一祸。”
“常千佛打的。”徐攸南委屈道。
穆典可正伸出去摆弄酱菜碟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猜到了,但没深想,经徐攸南一提醒,倒有几分忧心起来。
——徐攸南可不是任人欺负不知还手的主。
“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穆典可语气不善地说道,又往徐攸南脸上瞟了一眼:肿成这样,骨裂无疑了。
“我警告你,别憋着什么阴招想要报复。我虽然武功没了,想弄死你也还绰绰有余。”
这话当真说得狠,一直低着头吃馍的良庆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穆典可一眼。
反倒是那个差点被弄死的人和颜悦色的,凑近谈得甚欢:“那哪能呢?被亲姑爷打了,还能记仇不成?”
穆典可是真烦徐攸南,轰又轰不走,淡着一张脸,将面前的红薯粥徐徐搅匀。
有一会,才开口说话:“千羽…我师父的事,我听千佛说了。”
穆典可身份上高了千羽好几头,明宫又是个讲尊卑多过情分的地方,她这些年来一直直呼其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如今亡者已矣,直呼名讳未免显得不敬。
“你这里有什么进展没有?”
“还没有。”
徐攸南拈了块糖心饼子,细嚼慢咽地吃着,不知道是真没什么进展,还是有意回避良庆这个外人,说道:“你哥叫我去说这事,一块去吧。”
穆典可沉默。
徐攸南回头往紧闭的门扇看一眼,很有些瞧不起她的样子,道:“怕什么?反正他睡着了又不知道。我给你望风。”
穆典可着实一愣,一张冷白面孔由红涨紫,由青复转白,反手一盅子米粥,连汤带水朝徐攸南泼了过去。
“有病吧你?”
说得像她要去私会旧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徐攸南是惯犯了,哪能真让她泼着,人一早飘出去门外,等穆典可这口气平定了,方才慢悠悠地摇回来:“发脾气好啊,有脾气的人鲜活。”
他提起茶壶,自与自斟茶,道:“我的想法呢,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筛出几个可疑的,派人盯着。胡起肯定不是主谋,他一个打杂的,能跟千羽有什么仇?”
穆典可同意徐攸南的看法,却不想和他讲话:“喝完了就滚,把黄凤羚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