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廖十七无异议,第二天四个人就一起上路了。
沿路都是梯田。
正如人有千万种长相,梯田也各有各的风貌:或绵延舒展,或陡峭接天;有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也有方整如比尺刀切;有色彩斑斓,瑰丽如画,也有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俱雄奇壮丽。
廖十七本就是个很容易高兴起来的人,见此风光,如何不心喜。沿途放马,比手两颊边,对着大山大声吆喝。
后来李幢也加入了她,两人跑马一阵,吼一阵,惊起栖鸟翙翙。
马在嘶,尘在扬,欢笑声不歇。
穆典可看着高兴,也跟着笑,几度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有时见穆子衿嘴角噙笑,目光追着前方飘动的彩衣。
有些事情,廖十七当局者迷,未必看得清楚。
穆典可不知她在穆子衿心中究竟多少分量,但要说穆子衿完全不在乎廖十七,也不可能。
石器铺子门口挂那么丑一块匾就是明证。
只不过穆子衿这人,成长经历与人不同,性情也孤僻了些,所行所想并不能以常理度之。
便是穆典可自认为对他有些了解,也不敢妄下断语。
这样走了有三四天。
穆典可忙着画图,李幢在她的指使下也开始躲懒,食宿采买,饮马问路一应事全落在了穆子衿和廖十七两人头上。
穆子衿不擅与人交际,廖十七又粗心大意,两人少不得要协作。
默契就显现出来了。
见面也不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这天经过一大片湖泽,廖十七和李幢欢快地跑马在前,穆典可刻意落后一程,穆子衿看出她有话要说,也慢下来。
两人绕湖慢慢行。
“二哥,你知道十七曾经生过一场病,在你铺子隔壁的王大娘家住了好几天吗?”穆典可问道。
穆子衿遽转头,目中有惑色。
他果然是不知道的。
“你仔细想想,”穆典可道:“今年夏初涨水,淹了穆岚坟地的那几天,她可有异样?”
穆子衿想起来,中间的确是有好几天没看见廖十七。
不过那一阵子他忙着给穆岚和慕雨迁坟地,从早到晚不在铺子里,有时回去廖十七已经睡了。
且她生性跳脱,平时就爱东奔西跑,见不着人是常事。是以他并不怎么留意她的行踪。
竟是…病了么?
穆子衿蹙眉,仔细回想,好像就是继他继他给穆岚迁坟以后,廖十七待他明显态度冷淡了。
没几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以为廖十七消了气,也反思自己确实待她不够好。哪想到还没等他作出改变,一觉醒来,廖十七就收拾包袱不告而别了……
“病得严重吗?”他问道。
穆典可点头。
廖十七没说,可能让一个那么活泼开朗的姑娘说出那么丧气的话,多日后提起仍耿耿于怀,想必那时她是真的病得不轻。
人在病中本就脆弱,何况穆子衿又是因为忙穆岚的而事忽略了她。
再坚强的心也会疲惫。
“二哥,我还没有和你讲过我离开洛阳后的经历吧?”
穆子衿微讶,他其实还想接着问下去:十七到底生了什么病,离家那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