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终于落幕。
城市灯火未能笼罩的黑暗角落,汹涌的黑潮于无声中涌动,吞噬着处身其中的英雄命运。
沿着荒凉的山道、寂寞的树林,一路刻画着战斗的痕迹,为那个一直在寻觅的人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在折断的草茎、刺穿的地面之上,正在奔驰着被称为猎犬的战士身影。
不敢想象是何等激烈的战斗,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让拥有必杀之枪的Lancer居然变得如此狼狈。
轻甲上渗出的汗液犹如刚从水中出来,一道又一道恐怖的伤痕,如果再深一分,便足以让Lancer的身体四分五裂。
然而,他还在不停的奔跑,就像逐日的夸父,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停止。
某一刻,枪之从者向着某个方向一跃而起,在高声呼喊中刺出手中的爱枪。
刹那间,腥红之枪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匹练。
直到它被另一道鲜红的光芒所阻挡。
犹如黑暗凝聚实体的战士流星一般击向Lancer持枪的身影。
红色的光芒在夜空中交错转折,形成一朵玄妙而又致命的腥红之花。
短暂的交锋之间,两名战士不知相互添加了多少伤痕,如猎犬般敏捷的身影终于借力弹回地面。
青色的Lancer双脚再次踏在坚实的地面之上,伤痕累累的身躯无力地摇晃了一下,爱枪枪柄在地上一点,维持着他的身体平稳,滚烫的鲜血从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在遮住眼睛之前被战士信手抹去。
战斗续行,是Lancer所拥有的耐久技能,要不是受到必死的致命伤,就能存活下去的能力。即使身负濒死重伤也能行动和战斗。
但任何能力都有极限,负伤的枪之从者已经深切感觉到极限的来临。
一次又一次交战,一次又一次受伤,在这长达一天一夜、没有任何间隙的连续战斗中,死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沉重压迫在他的精神之上,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他压垮。
世界如冰原一般寒冷,唯有心中燃烧着火焰。
死亡如针芒在背,唯有手中长枪是指向生命的灯塔。
——这是我梦想的畅快战斗吗?
为什么敌人偏偏是这样的家伙?
疲惫地抬起头,Lancer望向另一边同样身负重伤,疲惫地举着长枪的黑色从者。
鲜血正从对方的脸上、胸口、小腹、四肢流出,那些伤口并未给予Lancer胜利的欣慰,因为他的身上也有着同样的伤口。
腥红的长枪被对手抬起来,直直指向他的喉结。
真是奇怪,怎么看都有着自己的武器被别人抢走的沮丧,但这长枪分明还在我手中。
“令人不爽的家伙——”
Lancer不爽地晃动一下身体,猛地向着对方突进。
而在他的对面,Lancer的对手发出一声嗜血的笑声,四肢踏地后猛然起跳。
那张露着嗜血笑容的敌人脸庞,不就是Lancer自己吗?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青色猎犬与黑色猎犬狠狠地撞在一起,以长枪为爪牙相互撕咬着,受重击压迫的身体被撞倒在地面,又翻滚着弹起,腥红的长枪抡成圆相互抽在一起,弹动的枪柄震得双臂发麻。
某一刻,黑色猎犬更快一瞬地压低了身体,在武器交锋的那一刻,青色猎犬没能得到大地的支持,如利箭一般被弹飞出去,黑色猎犬伏身起跳,两名战士一前一后在地面疾驰。
一如之前一天一夜的追逐,空寂的黑夜里,青色与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般从大地掠过,疾风的冲击波切开草茎漫天飞舞,而始作甬者已狂奔数里之外。
青色与黑色的光又飞进从林,在粗大的树干上折射而起,黑褐色的树皮被踏碎留下脚印,主干摇晃着树叶飞舞成龙卷,指向战士离开的方向。
又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负伤、脱离、再战。
青色与黑色的光终于停了下来,现出两名战士疲惫的身影。
负伤的身体无法再像原来一般敏捷的后退,这一次,停战的两名战士之间相距只有十步,几乎刺出长枪就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怎么就是不愿意死呢?愚蠢的库丘林。”
黑色的从者无奈地说着,他长枪驻地,身体摇晃着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全身上下放松无比。
放松只是战士最基本的训练,对方充满杀意的眼神仍然牢牢锁定了Lancer,只要他有一丝的破绽,下一轮的战斗马上就会不可避免的开始。
“看来你找到了新的Master,否则任何从者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都坚持不了多久。”
“向国王效忠都是骑士的责任。可你现在连国王都没有,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觉得我库丘林会输给自己吗?”
黑色的骑士无奈的笑了起来。
“真是愚蠢,我跟你说明过我就是你,你还是不能理解这件事。”
“你不过是我的另一面,在被黑武士吞噬后,又在那圣剑的光辉下被分割,变成同时存在的两个人,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那么你告诉我,我是你的哪一部分?”
“你就是我黑暗面,没有表现在外界的一部分,你所拥有的人格,不过是成长到现在程度的我所否定的理念。”
“这回答真是流畅得令人窝火。”
黑暗枪兵不爽地摇摇头,看向Lancer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自以为是的骄傲、愚不可及的坚持,让我真狠不得马上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