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刚才刻的那条线没有?”迟少恭大喝问道。
王中咬着牙回答:“看见了!”
“静气,十个呼吸!不用我喊,你自己放!”
王中立刻闭眼,胸膛连环起伏,从最开始的三两息内起伏不定,到之后的余波缓缓,再到最后平顺如常。
“开!”一声爆喝忽然震响。
暗室之中,清光乍现,如同一道惊世光刃,瞬间切入迟少恭所指示的地方,王中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将双臂之中积蓄的力量尽情释放。
一刀过后,王中差点连刀都握之不住,只觉得两只手臂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时迟少恭已经松开了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转而在棺椁上沉气一拍,轰的一声,棺椁上面将近半尺厚的一块,竟然呈现一个整体被他拍飞了出去,砸在墓室地上,叮叮当当的传来一地的声响。
王中强撑着刀起身一看,棺椁残余的部分,断面平滑如镜,而中间密密麻麻的孔洞之中,镶嵌着无数断裂的圆柱铁杆。
再看落地的那一些,都是断裂的尖头,显然这里还藏有一座机关,只不过被他刚才一刀直接了断了。
迟少恭的脸皮似乎越发的老了,笑起来甚至有种巫魔似的恐怖:“做的不错,我的身子骨已经老了,再来这样一剑,说不定会把骨头给折了,我可不想带着残废成仙,做一个残疾仙人,就只能麻烦你了。”
王中其实心里早有准备,迟少恭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对方刚才指点自己确实也有用处,所以只是沉默以对,并没有计较。
迟少恭又道:“你的天赋还算不错,可惜,我是用剑的,不会刀法,就指点不了你更多的。不过兵器之道,其实都有相通之处,我用剑一向奇稳,你用刀稳一点,也没有坏处。”
听到这里,王忠忍不住撇了撇嘴:“真看不出来你这个人的剑法居然是走的稳重的路数。”
迟少恭呵呵一笑:“你这脑袋瓜子着实蠢笨如牛,我都说了,奇稳,你却非要理解为稳重。算了,不说了,没意思。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来,搭把手,把这康乐宫放上去,以后咱们就算两清了。”
王中愕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不过奇稳又是什么鬼?
但他也没时间去多问了,两人合力,其实主要还是迟少恭出大力,总算将这数百斤的棺材放在了棺椁平滑的切面上。
似乎只要一动用力量,就会加速迟少恭的老化,棺材摆放好之后,迟少恭甚至已经开始颤颤巍巍,完全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推开的康乐宫里头,其实除了铺了一层稻草作为防潮之外,并没有布置什么豪华奢靡之物,迟少恭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一样,诡异的自己慢慢的爬进了棺材里,就差躺下去盖上盖子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出去呢?”王中忽然开口,止住了他的动作。
迟少恭停顿下来,微微一笑:“从哪来,就从哪里出去,不过,记得走原路就走原路,千万不要乱跑。”
王中顿时想起那些杂乱的机关,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有用,多少没用。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出口我要怎么开门?”
“拿刀直接敲出口顶上的石头就行了,那妖物会识趣的。”
迟少恭的声音开始有些呆滞,他进棺材的动作进到一半,被王中打断了,现在就好像在发呆一样,靠坐在棺材里头。
看着他这幅样子,王中忽然有些心情复杂:“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可以说出来,力所能及的,我可以帮一帮你。”
迟少恭似乎被他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昏黄的老眼微微一扯,沙哑着笑道:“不用这样拐着弯的提醒我,甲子神功,我自会给你的,你且听好了。性命之间,生死门户,天地之根,万物之容。凝神……”
沙哑痰音,洋洋洒洒,似乎念动这经文,让迟少恭陷入了一种特殊的亢奋状态,回光返照起来,一篇一千多字的经文,就这样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王中的脑海里。
说来也是奇怪,王中自忖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而且这经文佶屈聱牙,晦涩难懂,上下文无法联想,他就听迟少恭这么一念,应该压根记不住才是,但偏偏这经文就好像是自有灵性一样,就这么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就连有没有文字错漏都下意识的不用担心。
经文念完之后,迟少恭好像也被抽走了最后一点力气,缓缓的朝着棺材里面委顿下去。
“帮我,把盖子盖上吧!”呢喃的声音,再也不复朝气。
王中心绪复杂的跃上棺椁,手掌缓缓搭在了康乐宫的盖子上:“真没有遗言了么?”
“……”
“替我,跟景博说声对不起,我这辈子只认天才,做朋友,他是我,唯一一个朋友。”
王中沉声点头:“好!”
“还有,如果你想知道流花局的事情,可以到还剑山庄,去找我的师妹,钊女剑,她可能会,告诉你些什么,如果可以,把甲子神功也带给她一份,但要,提醒她,不要急!”
王中点了点头:“没问题!还有么?”
迟少恭嘴唇嗫喏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几近于无,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王中把拳一抱:“后会有期!”
棺材里的人,含笑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