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十分无奈,如果真的要救她的话,或许就只剩“借尸还魂”这一条路可以走了,甚至他还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
但想了想之后,王中还是决定,先给她找一具合适的躯体再说。
就算这样做有什么后遗症,但不这么做,就连后遗症的机会都没了。
即便后续麻烦一堆,总比现在就这么干干净净的烟消云散来的好,至少,活着就有希望。
“额……客官,您这要求,小的是闻所未闻……不知您这是……”店小二面对王中忽然的询问,有些惊骇莫名,但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尽量忍住了惊吓,战战兢兢的问道。
王中拍出一锭银子,满脸愁容道:“你莫想太多,只管告诉我便是!”
看在银子的份上,小二咽了口唾沫,终于小心翼翼的回道:“您……要是真的想,可以继续往北走,离县城不远,有个义……义庄,您可以到那去看看。”
王中将银子一推,抱起宁宁,撑开大伞便往外走,硕大的蓑衣将两人裹着,远远看去,好似一个壮硕的驼子,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阿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客人找你打听啥呢?”王中一走,客栈掌柜立刻走过来问道,这客人满脸刀疤,又身配刀兵,一看就是江湖匪类,不好惹,所以刚才掌柜都没敢多靠近。
小二被掌柜一唤,好似回魂一般,立刻窜到了他的身边道:“哎哟喂,掌柜的,当真是丧尽天良,这人竟然问咱们这附近有没有近期横死的年轻女子尸首!”
“什么?难道这人还是什么邪门歪道不成?”掌柜的顿时大惊。
小二顿时惶惶:“小的也不知道啊,掌柜的,要不,咱们报官吧!”
掌柜的牙梆子跳了两下,本想吩咐他速去,但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劈手便是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镇口有家车马行,王中离开小镇客栈,在此地置办了一架结实不漏的马车,便往县城而去。
一路瓢泼大雨,天际昏暗,偶尔电闪雷鸣,划过半空,刺出一抹雪亮,将这天地之间,映照得一片通透。
行走在路上,除了雨声风声雷声,一切杂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天地一片清明,让一向不怎么喜欢下雨的王中,心情反而有些畅快起来。
一口浊气从胸中呼出,就算马儿在雷雨天有些岔子,但王中却反而不怎么烦躁了。
真正的风雨兼程,王中总算在将要入夜之时,赶到了那店小二所说的义庄。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不是官道旁边有一条小路里头,刺出一方檐角,王中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一栋建筑。
义庄通常是官府指定的尸体存放地点,有那客死异乡,或者是穷困潦倒死后不得入殓,又或者是无根无底忽然暴死等等,尸体通常都会存放在义庄之中,等待后续的处理。
王中这一路上在其他地方也见到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
灰扑扑湿漉漉的大门前,王中跃下马车,将那快要腐朽的拉环哐当得震天响:“有人吗?有人在吗?”
风雨大作,也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的人没听见,还是这里驻守的人逃回家去了,所以一直晃了好久,大门都没有人应。
看守义庄虽然是官办的差事,但也不是个什么好活,一来不吉利,二来长期与尸体相处得久了,难免沾染阴气,导致人体弱多病,所以义庄驻守,多半都是一些孤寡之人,偶尔有家室的,遇到无事便回家中休憩,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看着天也要黑,雨还越下越大,王中索性狼牙刀顺手一刺,再向上一挑,便将大门的门栓给斩断了,然后将大门轰地推开。
不知道是他用力过猛还是怎的,两扇本就腐朽的大门,被他用力一推,其中一扇登时根轴断裂,直接倒了下去,砸起一片泥水。
王中望里头一看,进门便是一片空地,雨幕之下,数十口钉得死死的棺材,被放置在长条板凳之上。
空地上方,原本还支应的有棚子,挂得有黑布,盖的有茅草,但现在风急雨骤,棚子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破烂得不成样子。
碎烂的枯草布条、木棒等等,散得到处都是,一半的棺材,就这么生灵灵的在雨中洗澡,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进水则个。
至少他这随眼一望,没一口棺材是有康乐宫那般做工的。
“怎地这么多棺材!”义庄里没有人,只有满满一地棺材。
这些棺材,大部分都是薄棺。
王中有些奇怪,要知道义庄一般只是存放一些来路不明或者有特定意义的棺材,对小地方来说,有个十几副都算不错了,但这里竟然有不下三四十副,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死的人,似乎太多了一点!
不过棺木虽多,气氛虽然有些阴深,但王中却也不怎么怕,他沿途护送一副棺材都护送了好久,对这玩意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异。
而且头顶电闪雷鸣,天威赫赫,真要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的刀斩不到,这雷也将之震死了。
王中将马车直接赶进了义庄,栓好马匹之后,才将熟睡的宁宁从车厢里抱出来,往旁边的一处屋舍走过去。
大雨连绵,小家伙一路上也无聊的很,马车晃晃悠悠,也就只能睡觉了。
义庄的构造并不复杂,除了放尸体的地方,有几间屋子,便是此地驻守人的住所。
王中以为此地没人,刚想要去推门,不料那房间的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个鸡窝般草头,但却眼神阴鸷的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他肩膀上匍匐的宁宁,才冷冷的开口道:
“你哪家的?怎么自己没准备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