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芽县东头,有一条杀猪巷,因巷子里有几家屠宰户,因此而得名。
其中生意做的最大的,便是杀猪屠牛的洪家几兄弟。
县城不大,一点小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洪三刀带回闺女,街坊邻居见了,问候两声,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那徐瞎子连声咒骂着。
正应和的功夫,巷子口忽然传来急急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名劲衣汉子,忽然策马而至。
“四郎,你怎么回来了?”洪三刀回头一看,来人竟是自家四弟,连忙出言唤道。
他身边的两个兄弟也一并与幼弟打着招呼,都颇为奇怪,唯有闺女欢喜的唤着“四叔”,嚷着要骑大马。
洪四郎骤见家中兄弟都在这里,一边与周围乡亲拱手见过,一边对大哥道:“大哥,回家再说。”
见兄弟神色有异,洪家几兄弟便与街坊邻居告辞。
回到家中,媳妇几个又是一番闹腾之后,几兄弟才聚在一起说话。
几个哥哥还未开口,洪四郎便对自家几个哥哥道:“大雀儿和小雀儿可还安好?大哥你这是带莺子出去玩去了?”
大雀儿小雀儿是洪家二哥家里的两个女儿,还是对双胞胎,至于莺子,自然就是洪三刀的独生女了。
要说这洪家也是奇诡,一大家子三兄弟屠猪宰牛,老四也是学过棍棒拳脚的武行路数,个个是威武雄壮,但下一代却没生出一个儿子。
老二家成亲最早,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就没动静,老大洪三刀家里就一个独女莺子,老三年前才得了后,也是个女儿,尚在襁褓之中,至于老四,则是在外与人做差,还未成婚,还没有子嗣。
洪四郎一回家便问几个侄女的情况,让三位哥哥都有些不解。
老三脸有些长,一瞬间更是拉得老长,奇怪道:“老四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这么快就知道莺子的事情了?”
洪四郎眉头一皱,看几位哥哥这模样,好似才出了事情,连忙问道:“莺子发生了何事?”
几个大人还未开口,还拿着小半根糖人黏着四叔不走的莺子已经自告奋勇的叫了起来:“那个徐瞎子想拐我!”
洪四郎顿时眼神陡然一缩,面露杀气,即刻拍案而起:“好胆,这老贼夫现在哪里,看我今日不将他直接剁碎了喂狗!”
洪三刀连忙将老弟扯住,说道:“我们刚才已经将那老不死的狠揍了一顿,骨头断了几根都是轻的,他应该再是不敢了,何况莺子也没事,还是不要过火闹出人命了。”
洪四郎欲言又止,赶紧将侄女抱了出去交给了嫂子,才回来对几位哥哥说道:“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通知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几个侄女,千万不要放出巷子,最好是门都别出。”
洪四郎语气严厉,将三位哥哥说得一愣一愣的,大小雀儿的父亲二郎面露忧色:“老四,莫不是你在祝家,知道了什么……”
洪四郎却连忙将手一抬,止住了兄弟的话头,只硬邦邦道:“哥哥别问,问我也不会说的,你们听我的就是,这段时日一定要小心几个侄女的安全。”
洪家一门四兄弟,虽然只是屠宰户,但小户人家也是人身父母的,现在就只有这几个女儿,所以都珍视的紧。
洪四郎作为最小的儿郎,对这几位侄女,向来也是爱护有家,这次在庄内一听到消息,立刻就飞奔了回来,告诫几个兄弟。
但原因详情,事关祝家,他却也是不敢多说的。
三位哥哥对这个在外头给祝家做事的弟弟还是比较信服的,于是都点头应了。
洪四郎接着又问道:“那徐瞎子现在何处?我还得去找他!”
洪三刀十分犹豫:“老四,要不算了吧,莺子没出事,真为这事闹出人命,不大好吧?”
洪四郎却道:“大哥你只管告诉我便是,与莺子无关,与我的差事有关!”
几兄弟面面相觑,最后洪三刀才道:“适才路过街口的时候,听吴癞子他们说,好似被一辆善心的马车带着往北门去了。”
洪四郎闻言心头一沉,暗道不好,这年头,哪有什么善心!
他登时起身便走:“我还有差事,这便去了,哥你们一定要记着我说的,最少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不要让雀儿她们出门。”
说完也不顾哥嫂不解的劝留,洪四郎解了马匹,就打马长去,惹得左近附近的邻居都奇怪的看着他们家。
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人立刻便随口问道:“咋了大郎,四郎这不是才回来吗?你们哥几个难道还闹别扭?”
洪三刀连忙道:“没事没事,四郎还有差事,走的有些急而已!”
又有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啥事这么急啊?祝家使唤人也不带这样的,连回家落个脚歇两天都不成?”
话匣子一开,周围过往的街坊,便都插话过来。
旁边立马又有人说道:“这年头光景不好,怕不是祝家也不好过。这一场雨下的好生可恶,今年估计又得到处歉收了。”
“再怎么歉收,也碍不着祝家,而且大郎你们家又不种地,四郎还在祝家当差,日子不会差的,我们估计就有点难了。”
“哎,我才从衙门那边回来,见好些个人到陈捕头那报案子,说是娃娃走丢了,你们可曾知晓?”
“嘁,找那饭桶知县能有何用?”
“嘶,这倒巧了,大郎,你家莺子早上是不是差点被拍了?”
洪三刀赶紧应付了两声,街坊邻居们议论着,便越来越开了,但洪家三兄弟,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脱离了人群,回家关起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