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只手,如果天亮之前再来,只怕就不保了!”
灯火微微,在白君越的吐气之中,微微晃动,但他的双眼,却好似压根不需要灯火照明一样,手中的玉质流膏,精准的落在了江玄策手背上被重新打开的伤口之中。
这流质的膏状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连解除了之前的穴道抑制,痛楚重回身躯的他都没有吭上一声,但这东西一滴落到伤口里,却让他浑身忍不住颤栗,额角更是有一颗颗的汗珠流下。
但即便如此,他这手的手腕握在白君越的手中,却一动不动,宛如磐石。
等到伤口全都被这种膏状物填满,白君越又迅速的从旁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白布将其裹好,然后夹上修剪好形状的柳枝,外面再抹上奇怪的膏药,最后再缠上纱布。
等到全部弄完,玄楼武夫的一只拳头,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白面馒头!
“行了,运气疗伤,梳理经脉之类的事情,想来就不用我交代了,等这墨玉断续膏的药力彻底发挥,大概一个月后,你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江玄策看着自己手臂上被缠得严严实实的手掌,脑门上的青筋还在弹动着,这黑玉断续膏虽然是普天之下少有的疗伤筋骨的神药,但这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即便是以他的肉身强度,也难以忍受,若是换了一般人,只怕得痛死过去。
不过好在这药也就刚敷上的时候药性过于剧烈,包扎好密闭之后,药性的发作便缓慢了下来,他才大口喘着粗气致谢:“这次又多谢君越兄了。”
白君越正收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见他缓过气来了,便随口问道:“怎么搞成这样?”
江玄策捂着手臂嘶嘶两声,正要开口解释,却忽然见到白君越正要将一个尺许高的玉净瓶塞紧放入匣中,连忙说道:“哎,慢点,君越兄,你这妙汤,能不能先给我喝一口。”
白君越却连正眼都没抬一下,便将瓶子放入了匣子中,“啪嗒”一声给扣死了。
“你倒是不怕死,那又何必大半夜的来找我求救?”
江玄策顿时讪讪道:“这不是好久没尝过了吗?馋的很。再说了,你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什么药,拿来喝才是正道理,我觉得喝了这玩意儿,我这手上的痛都能减轻最少一半。”
白君越闻言只是淡淡的“嘁”了一声,并没理他。
江玄策砰了个钉子,顿时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道:“找你求救,可不单单是因为我这手,其实最主要是那个小姑娘。”
白君越被他这倔强的傻里傻气样子气笑了:“得,还在这给我逞强,你当我刚才那句话是吓唬你的?你这手背的伤口里还有寒毒,如果不是来得早,我只怕玄楼这一代的猎命夫还没成长起来,就又得寻觅新传人了。”
江玄策顿时眼皮一跳:“为什么我之前一直一无所觉?”
说到自身的肉身根基,他还是十分谨慎的。
白君越一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箱子里,一边淡淡的说道:“那寒毒有别于一般的寒气之毒,反而像是一种特异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却如蛆附骨,若不是我以这三分曲先给你清洗一遍,就算是有黑玉断续膏,你这手也接不上,接上了恐怕也得烂掉。”
三分曲,就是刚才那玉净瓶中所盛放的药液,也就是江玄策心心念念应该是入口之物的东西。
江玄策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登时升起愤怒:“手持神兵,竟然还在兵器上下毒,此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就去……”
然而他话未说完,房间里空气便是骤然一冷,白君越两眼无神的看着他,却好似看一个死人一般。
江玄策顿时连连尴尬笑道:“额……一时激动,激动而已……”
白君越却将箱子猛的一合,然后冷声道:“秀风林你乱来都可以,这里你要是乱来,可别怪我真不讲情面。”
见白君越似乎真的生气了,江玄策顿时醒悟过来,这是犯到了这位好友的忌讳了,于是连连告罪,白君越见他单手告饶的样子也有些滑稽,也只得摇头叹息一声,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等到白君越平静下来之后,江玄策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出奇的,值得你这么重视?”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白君越冷冷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多做解释,反而是反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玄策闻言一愣,白君越的出身竟然是这么个山野犄角旮旯,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不过白君越明显不想细说,他也只能作罢
见他说起正事,江玄策连忙回答道:“这不是听你说最近这一带的村镇乡县,出现了大量的女童走失吗?我闲着没事,就想查一查,但谁知道虽然打死了两个掳掠的贼匪,但不仅没救下来孩童,反而还见着了尸体。”
接着,江玄策便将自己这几日在这附近所遇到的事情,及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白君越越听越是皱眉,最后一张俊脸之上,那额头几乎都快拧成了川字。
当初就不该答应胡子大叔带这小子上路,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走到哪里就惹祸到哪里,每次还都弄得一身伤,最后要他来善后。
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这傻小子的。
“你查了半天,就查出这么点东西?”现在换到白君越脑门子直抽了,反而是江玄策,在墨玉断续膏的药力稳定下来,开始越来越振奋。
江玄策信誓旦旦道:“君越兄放心,这回我将那两人和娃娃一起都带了回来,有你在,咱们肯定能保住那娃娃,再从这两人身上顺藤摸瓜,绝对能找到这次掳掠孩童的幕后主使。”
白君越看着他略显黝黑的面庞在那眉飞色舞,心中甚至有一点不想打断他的臆想。
“幕后主使就是白芽县的祝家庄!”
正气氛昂扬的江玄策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瞪大了双眼看向白君越:“你说什么?白芽县的祝家庄?君越兄你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