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动不动,趴在她肩上,双眸含泪,“我想去找他……”
“夫人疯啦?那地方刀剑无影,夫人一介女辈,怎么能只身去冒险?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侯爷怎么办?叫我和碧城怎么办?”
我默默。
“嫂嫂去国公府安养了么?”
“嗯,今早个移去的。有太夫人亲自照料嫂嫂的胎。”
“……那……我明天搬回国公府。”
“夫人可是要一头照顾太夫人,一头帮忙照看长公主吗?”
“嗯。婆母一人照料嫂嫂的身孕也是辛苦。我得去帮衬帮衬。”
还有一个不便说明的心里动因——我怕睹物思人,希望换个环境稍稍缓解。若有事做了,兴许就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担忧上头了。我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可夜越深,这种强烈的不安感就越浓厚。
我来到凡间云京城朱雀府初年刚开清雅堂的时候,读很多小山词,珠玉词以及花间集之类的秾丽雅词。其间不乏闺中春怨。什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什么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什么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起初只是微微一叹少妇苦思不易,并无再多想法。如今看来未触及自身,总是无关痛痒。摇头叹嘘一下就过去了。现今朝亲临在自己身上,方觉深入骨髓,痛苦不堪。更为当初自己“悲天悯人”的心境感到可笑。
嗳!谁能免俗呢?
“那……我和碧城明早就准备物什。”
“不用多带什么的……寻常衣物即可。”
碧城问:“请夫人的示下:除了夫人平日里穿戴的,侯爷赠给夫人的十二玲珑白玉绣春簪,一身素锦丝缎白鹤纹云四品夫人仪制长袍,还有那架夫人素日里钟爱的,侯爷所赠之琴双雀朝阳,要不要带呢?”
我低头,满嘴苦涩:“……都不准带。侯爷赠的,一样都不准带……只……除了那只玲珑骰子,要……要用那酸枝木红匣呈上,我带去。”
我以为自己有多坚强决绝,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疲惫地靠在锦垫上,看着两个姑娘难过的神色,不觉微笑:“都是我不好,半夜惊梦倒扰了你们休息。你们快去睡吧。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睡觉本来就不够。快去吧,我无事,想一个人呆呆。”
二女相视一眼,无声屈膝。
“诺……奴婢告退。”
我无力地瘫软下来,伸手触摸身边床榻的空白,回想起昨夜,仅仅只是在昨夜,他还合着眼睡在这里。转眼间不过十二个时辰。他就辗转远去了边外。
昨晚星星很淡很疏,但月光依旧皎洁映入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