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的手不由自主地掩在小腹之上,有些惊慌失措。
她不怕危险,但是她害怕自己腹中刚刚萌芽的小豆芽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太皇太后早已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怎么,怕了?”
一抹清淡从容的笑在月华的脸上荡漾开,她摇摇头:“只是想不通,你已经是风烛残年,时日不久,还能有什么所求?至于放弃安逸的生活,这样铤而走险,自寻死路?”
“安逸?那是忍辱偷生!活得还不如冷宫里的那些妃子!”
太皇太后厉声辩驳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你以为哀家会甘心做你褚月华的阶下囚?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你看轻了哀家。”
“好吧!”月华无奈地叹一口气:“你这样年岁,朝不保夕,纵然是赢了,哪怕是赢了天下,那又如何?”
“最起码,哀家可以将你们踩在脚下,可以让你们为哀家陪葬。这就已经足够了。”
太皇太后说这样一席话的时候,面上除了略有狰狞的阴狠,平静无波。
月华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她巴不得太皇太后会歇斯底里,会癫狂得意,只有情绪激动起来,她才能审时度势,有可乘之机。
太皇太后这样冷静,就像是暗夜里伺机而动的豹子,令人不寒而栗。
“你辅佐皇上继位,使风雨飘摇的长安王朝逐渐兴盛繁荣起来,原本,这是载入史册的千秋功德一件,可你今日踏出这一步,就将遗臭万年。”
“史册?不过是强者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手段而已。成王败寇,谁是强者,谁就可以改写历史!哀家警告你,不要想着打什么鬼主意,安生听哀家吩咐,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嬷嬷立即抬起手中袖箭,向着月华的方向。
“老奴知道娘娘是有功夫的,但是娘娘最好不要玩弄什么花样,否则袖箭无眼,可能会误伤了娘娘。”
月华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淡然笑笑:“那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替你考验考验皇上。看看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是江山重要,还是你褚月华重要?”
“你要知道,这座紫禁城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你以为挟持了我,就能如愿以偿吗?”
“哼!太后愚蠢,乖乖地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可是哀家知道,寿喜那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是你的人,如今这半个紫禁城都是你的。若非是哀家的人被你连根拔起,哀家也不至于用这种不屑的手段。所以,这只是你自食其果!”
月华不想逞强,太皇太后原本就是狗急跳墙,在做垂死挣扎,自己若是再硬碰硬,激怒了她,恼羞成怒,别再伤了自己的孩子。
她从容一笑:“既然你知道大势已去,顺势而为,安享晚年荣华不好么?”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你在求饶?”
月华摇摇头:“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性子,我不是识时务的人。”
“呵呵,单纯作为常家的长辈而言,其实哀家真的极欣赏你。只要你好生配合,哀家会手下留情的。”
太皇太后使个眼色,林嬷嬷立即会意,自罗帐之上扯落一条锦带,犹豫了片刻。
屋子里再没有别人,她手中拿着袖箭,若想将月华捆起来,就必须要放下袖箭。而没有袖箭防身,她又唯恐再有什么变故,凭借自己的本事,无法保护太皇太后周全。
“来人!”
屋门打开,有小太监自院子里进来:“奴才在。”
“将皇后捆起来!”
“是!”
小太监接过林嬷嬷手中锦带,便毫不犹豫地向着月华走过来。
千钧一发,月华心念电转,开始思忖,若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无疑,就必然会成为太皇太后手中的人质,用来要挟陌孤寒,逼迫他就范。所以,这是最后的反抗时机。
可是,如若反抗,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此时房门大开,正是逃出此处的最好契机。
对于外间进来的宫人与太皇太后,月华有自信可以放手一搏,但是林嬷嬷究竟身手如何,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不知道根底,单凭借适才扯落锦带的力道,就知道是习武之人。
如果她与褚慕白等人一样,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就完全没有胜算,若只是稀松平常,那么,月华还是有逃离此处的可能。
月华紧盯着林嬷嬷手中的袖箭,既然她不肯放手,那就说明,她对于自己的功夫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是,怀恩如今就在她们的手里,她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对怀恩下手?而自己纵然能够逃出此处,外面院子里又有多少埋伏?
她权衡利弊,从中探查出一丝渺茫的可以反败为胜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