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周远抬起头来:“适才已经有御林军前往太医院搜查,在石韫海的书案夹层里发现了鹤顶红以及数味剧毒之药。”
“什么?”月华不禁怫然色变:“大夫杀人,可不用血刃,害人于无形。简直可怕。”
周远拱手道:“此乃小人失职之处。虽然太医院里三令五申禁止剧毒之药,按照律法,最高可施五马分尸之刑,但仍旧有人铤而走险。小人不察,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以后小人定会加强这方面的治理。”
周远不仅会审时度势,一张嘴更是灿若莲花。月华一句话,他便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显得胸怀磊落,坦然高尚。
月华剩下的一点怀疑也荡然无存,觉得定然是自己多疑了,才会怀疑周远。毕竟,他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但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间想不出来。
“此事与你没有什么多大的干系,不过周太医也要引以为戒。既然那石蕴海借此攀扯你,想必平日里你也有行为不端之处,方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周远斩钉截铁地摇头:“此事小人冤枉!周远自问安分守己,断然不敢有违宫规,有任何逾距之处。昨夜里玉书姑娘寸步未离清秋宫,此事娘娘是知道的,纯粹就是那石蕴海在胡说八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月华颔首,严肃了脸色:“周太医知道其中轻重就好。你好歹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规矩不消本宫多言,这秽乱宫廷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为了贪图一时欢愉,搭上自己的锦绣前程和性命,可是不值。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有人告状到本宫这里来,本宫纵然想要保你,也是无能为力。”
月华这劝告已经是晚了一步,周远顿时浑身冷汗涔涔:“多谢娘娘劝诫,周远定当以此自省,以正自身,绝对不会胡作非为。”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你医术好,又是妙手仁心,得皇上看重,可谓前程无量,千万不要行将踏错一步,满盘皆输。”
周远自然忙不迭地应下,虚汗淋漓。
月华挥挥手,屏退了他,恰好荣祥过来传话,就将所有疑虑忘在了脑后。
荣祥那是陌孤寒肚子里养的一条虫儿,虽然不懂朝堂之上的沟沟壑壑,但是对于自家主子对皇后娘娘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自家主子尚且要看皇后的脸色,更遑论是自己这个奴才?
他将太后与陌孤寒的一番争论说得绘声绘色,将陌孤寒描述成为了给自己夫人出气六亲不认的人,说得月华就于心不忍,嗔怪陌孤寒不该与太后这样争论,招惹太后伤心。
末了,荣祥道:“皇上觉得今日大好,已然痊愈,晚上去兰汤泉洗浴,然后召见褚将军,邵相大人,韩大人进宫议事,赐宴乾清宫。皇上差奴才问问,娘娘是否过去见见?”
一听褚慕白进宫,月华自然欣喜不已,自己与他已经有许多时日不见。而且凌曦比她怀孕早上一个多月,她心里关心凌曦近况,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荣祥话带到,也就回了。
冬日天短,感觉用过午膳,小眯一会儿,夕阳就慢慢西坠,天色暗沉。
月华吩咐玉书拿了给凌曦的补品,早早地去了乾清宫。
陌孤寒已经洗去一身病气,重新生龙活虎,又命人彻底清理了乾清宫,用食醋熏过,见了月华仍旧束缚了手脚,不敢太过亲昵,只将她揽进怀里,伸手摸摸她的腰腹,便恋恋不舍地放了手。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陌孤寒不过是病了三五日,两人便觉得有些思念得紧。
一阵嘘寒问暖。
陌孤寒支支吾吾逃避半晌,方才尴尬地提及泠妃侍寝一事,开口解释:“那晚泠妃侍寝,朕晕晕沉沉,委实什么也不记得,更不知道如何一时糊涂,就......”
突然提起,月华心里难免仍旧有些酸涩,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醋意在心里翻腾,眸子就是一阵黯然。
她不想佯作大度,可是又不能太过于斤斤计较。无条件的宽容会让男人变本加厉,而过度的小肚鸡肠会让男人渐行渐远。
她低垂下头,放任泪意在眸子里聚集,红着眼眶吸吸鼻子,牵强一笑:“泠妃那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宠幸她自然应当应分。妾身懂得安守自己的本分。”
她的故作轻松令陌孤寒愈加地怜爱,重新将她揽进怀里:“朕向你保证,朕真的是烧迷糊了,什么也不记得。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下不为例,惹你伤心。”
月华心有腹诽,却是见好就收,破涕为笑:“妾身不委屈,只要有皇上宠着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笑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一滴剔透如珠的眼泪,颤颤盈盈。
陌孤寒忍不住伸手拧她娇俏如玉的鼻子:“逞什么强?你若是果真大度,朕就要失落了,朕只想将你宠成妒妇才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