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妆容也卸了，却更加的清丽脱俗。

她不苟言笑，一双眼睛如冰雨洗过的星辰，零星波光在深沉的眸子里闪烁。

“说吧，单挑还是全上？”

什么？没听错吧！

都知道莫助理也是个有身手的，但到底是个身体单薄的女人，那纤细的胳膊抡起的拳头能不能打疼他们这身糙肉。

“还是一起，省时间……”

“单挑……”

直爽的大壮和路小六同时开口。

大壮立刻鄙夷的瞪了眼路小六：“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路小六摸摸鼻子退到最后，他单挑，只有挨打的份儿好不好。

这些个莽汉，当地有没有看出少夫人今日心情很不爽？

好吧，上赶着去挨打，他也爱莫能助。

于是，大壮先上了，对莫东篱问道：“少夫人，先前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出生暗帮，没想到你是看不起我们的人。既然少夫人想亲自验我们哥几个的功夫，只好以下犯上奉陪到底……”

“罗嗦……”莫东篱不悦的吐出两个字，突然俯身一个扫荡退，便将结实的大壮扫翻在地，他一个鲤鱼跃身刚起来，莫东篱已到身前，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一扯，便将大壮从背后摔倒在前，发出一阵闷响。

“你，偷袭……”大壮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羞的脸红耳赤，大喝一声，向莫东篱冲过来，他顾不得什么女人少夫人了。

他还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娘们。

然而，他空有一身蛮力却在灵巧的闪躲中碰不到人家衣角，便摔了好几下，浑身酸痛。

“你们几个，一起上！”

莫东篱大喝一声，剩下四人是能硬着头皮上。他们这些人的身手都是打架打出来的，没有什么技巧全凭不要命的蛮力。

莫东篱却是经过顾笙专业培训过的，何况她今天心中有憋屈，几乎是一口气堵着拼命的架势，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打趴下呵斥他们爬起来，到最后，只能哼哼着死活不起来。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好男不跟女斗，不管莫东篱怎么激将怒斥，反正是赖着了。

可是，莫东篱只要一想到江梅被拖着离开的画面，浑身血气上涌，她站在地上，冷眼看着哼哼唧唧的几人，一咬牙便走了出去。

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要去救人！

她刚走出武训室，突然嗖的一声，天空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一束一束的烟花照亮了天空，美轮美奂。

莫东篱不由得抬起头，她想起了在港城痛苦难过的那一夜，肖浥尘犹如天神从天而降。

也许是在那一刻，她坚强的堡垒便被打开，从此不再一个人龟缩在里面。

事实上，肖浥尘又一次的从天而降，他站在她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腰：“抱紧”。

莫东篱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手摸到了他腰间的铁索绳，肖浥尘在她耳边轻声说：“跟着我的步子。”

如同一只比翼鸟，两个张开各自在外的一只胳膊，跑了几步顺势登上外墙，借着铁索之力，夜猫般飞跃上房顶。

这还是莫东篱第一次来屋顶，脚下铺了软软的毯子，放着一张矮桌，有鲜花，有红酒，还有一个好看的琉璃盏煤油灯。

莫东篱的目光缓缓掠过这些美丽的美好的东西，她走到屋顶边沿，手贴着冰冷的边墙，往着万家灯火。

她知道那个位置便是最繁华的公共租界，一寸寸移过去，她看到了圣约翰教堂……

“唔——”随着如风呜咽的声音，动听的声音随即而出，不同钢琴的磅礴气势，如水潺潺，如夕阳西下瞬间的破空万里。

她转身，看到肖浥尘握着一只小小的口琴，他侧站着，面对着东方，吹奏者莫东篱从未听过的曲子，她的神经缓缓放松，再次望向远方的时候，莫东篱看到了夜空中有几颗星星非常明亮，它们犹如启明星般闪耀。

这一刻，她仿佛渐渐的懂了。

想要不顾一切去救江梅的心渐渐缓下来，她想象着肖大哥和丹碧姐焦灼痛苦的心，以及他们面对敌人时露出的沉静笑容。

殉身，并不难。

活着，才是艰难的修行。

活着，才不枉引路人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