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不喜欢看到杨广受赡模样。
杨广毫不在意舔了一口手腕上的血迹, 神态轻松愉悦,“他嚣张,也得看是在什么人面前嚣张。”
“我都没话, 哪里又有他话的分量?”
梁泉没想到杨广连这种事情都要争,眉宇带着淡淡的无奈, 正打算伸手去, 却被杨广给拒绝了。他握着手心笑道,“剑去追了?”
“不会走脱的。”梁泉道,唯有平淡的自信透露出他的强势。
杨广的血迹蜿蜒从指尖滴落,被他随意擦去, 梁泉看不得他这般作践自身,几步上前, 按着杨广的伤势开始念止血咒, “手执苓兰凤尾草, 止住江中血流口,外血流不入,内血流不出……”
梁泉还没有念完咒语就被杨广偷袭,一口啃在他的手指上,梁泉眉头微蹙,不为所动地念完了咒语。
随着止血咒念完,杨广手腕的伤势果然止住了, 并且开始有了收缩的趋势。
梁泉松了口气, 这才开始看着杨广算账, “阿摩, 割腕的感觉如何?”话虽如此,犹带几分冷意。
杨广喜欢黑色,一身黑袍加身,如果不是梁泉黑夜能视物,在这样阴森压抑的环境下,杨广和黑暗融为一体,可是极难发现。
木人在杨广肩头亮着的光晕,让杨广能够看到他手腕的模样,“不如告诉我,这血……你早便知道了?”
梁泉仔细看着那慢慢愈合的伤口,自然道,“是的。”
杨广气笑了,梁泉其人是如茨奇特,要他这人只真话吧,不想的话又憋着不;但要他喜欢假话,偏生又在某处悄然地戳着心窝,让你软不得,硬不得,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我还未找你算账,梁泉倒是寻上我的错处了?”杨广勾唇,俊美面容带着阴鸷,目光灼灼全然落在梁泉身上。
“我不想告诉阿摩。”梁泉垂眉,直到杨广的伤势彻底收缩,这才松开眉心的疙瘩。
雷声轰隆,黑沉的夜幕中,一道粗大的电光劈落,狠狠砸入深林,乍然的亮光闪瞎人眼,梁泉下意识便挡在了杨广面前。
杨广在梁泉的手中闭眼,却是拽住了梁泉的衣襟,“莫要转移话题,你这人生来眉目清淡,顾左右而言其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刚才坦然回答了问题并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梁泉:“……”
“你……”梁泉的话刚开了个头,又是一道粗雷下来,声势愈发浩大,梁泉望着深林幽暗处,深知这雷劫已然开始。
“剑不会有事。”杨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硬生生把一句本该是疑问的语句问出了陈述的感觉。
梁泉并不担心,只道,“它在或许会更好。”
雷劫来到,此刻什么都不合适了,梁泉打算往深处寻去,而让杨广留在彘身边,那些飞僵在雷的威慑下,眼下并不敢出来闹事。
杨广没有反应,他停留在树下看着梁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
南宫明总算是从彘的爪子下面挣脱出来,几步奔到了隋帝身后,他虽然视线受阻并没有真正看到发生的事情,但是那对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南宫明也不愧是在杨广身边呆了一段时日的人了,对隋帝的习惯不能是了若指掌,但也有些了解。
杨广从来不是个能随意掌控探听的人。
梁道长想让陛下在这里留守,想必是不能了。
南宫明刚刚这么想着,就见杨广摸了摸身边一棵硕果仅存的大树,似乎正是因为彘停留在这里,旱魃爆发的时候也下意识避开了这处,反倒是留下了一根独苗苗。
确认这棵大树不会随意倒下后,杨广翩然上树,悠哉在树杈口躺下,“朕累了,待梁泉回来了,再让他唤醒我。”
一个朕,一个我,如刀锋般尖锐划开了界限。
梁泉追入雷接连不断之所在,这处已经因为旱魃的逃窜而毁得凌乱,烧焦的枯枝、砸落的大坑,到处都是焦味以及皮肉灼烧的恶臭。山林因旱魃出世而逐渐干涸,生气在不断流失,满目苍夷。
轰轰轰——雷声滚动,一道接着一道碗口大的雷劈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越来越粗,带着卷起的火光砸落,震耳欲聋!
紫光涌动中,一道焦黑的身影在里面挣扎着,时不时有赤色光芒绽放,两相较劲之下,偶尔有势均力敌的态势。
然一柄游走不定的剑成为雷的帮凶,往往在雷劈下的时候猛地窜入雷暴中,欢快地带着一路的雷电袭击焦黑人影,玩得不亦乐乎。
旱魃怒声吼道,“梁泉——”他自是知道梁泉定然在附近,剑就像是梁泉的本命法器,梁泉不可能离得太远。
滚滚雷声中,梁泉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随着漫雷光才能显露一二。
这点阻碍对旱魃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看着梁泉的身影哈哈大笑,“我此刻雷缠身,你还当真该出现在我面前!”
不祥之物诞生,于出世前必遭雷劫,然避过雷劫,可安然入世。
可能熬过这雷劫的,又不知几何,怕是极为少数。
旱魃本是信心十足,这才提前破世而出,没想到先是遇到了该死的隋帝,又遇到了这变态的道人,他沉寂百年方才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恨不得把坏他好事的梁泉当场吞噬。
梁泉出现,旱魃一头撞来,缠绕着身上作响的雷光,正是要把梁泉也同样拉入这样的境地,一同遭受雷劫。之言,常有助人渡劫一事,可真可假,若与渡劫之人有所牵扯,因果未了,距离过近,便可助人渡劫。
旱魃自然没有这样的好心肠,他巴不得梁泉能被雷给劈死!
旱魃暴起的速度极快,至少梁泉的确避不开,他刚侧身避开了要害,胸膛便重重受到重重一击,然当旱魃撞入他怀里正待哈哈大笑时,他却感觉到梁泉死死抓住了他的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