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不知是送于何人,不管是估士还是夏山,亦或是停留在竹林中的彘,都回头望着那恣意洒脱的笑声来处。
梁泉少有这般放荡不羁,自然流露的时候。
夏山匆匆走到门口,看着梁泉单手卷起了两份卷轴,看得他有些别扭,他仔细看了几眼才意识到,梁泉一直在用左手。
“师父,您的手怎么了?”
梁泉把卷轴都收起来,而后拎着包袱离开桌子,“无碍,伤。”
夏山皱眉看着那滴落在地的血,“您还是包扎一下,免得……”他话音未落,纸人就猛地窜出来,靠在梁泉的手腕上,虽然没有其他的动作,可怎么看都像是在嘤嘤嘤一般。
草儿怯生生看着梁泉,嫩芽从梁泉的肩头冒出来,颇有种受惊就跑的错觉。
“别难过。”
梁泉不得已把手里的包袱交给了夏山,夏山以为只是个包袱,接过来后,猝不及防差点砸在脚上!
他一脸茫然提着包袱,额角冒出了青筋,颇为吃力收到,“师父,你这……还有点重。”
估士在后面嘲笑他,然后接了过来,轻松道,“你还是再练练吧。”
夏山忍不住讪笑,然后凑过去梁泉身边看伤口,等夏山离开后,估士眼皮抽动了两下,然后换了个手,他也没料到这包袱竟然如此重,怪不得夏山一脸扭到手的扭曲模样。
彘捂住鼻子,躲在窗台道,“你还是赶紧止血吧。”他快要忍不住那个味道了。
梁泉但凡受伤,那灵气都会从伤口溃散开来,纸人能忍住,彘却感觉那种蠢蠢欲动的饥饿感从喉咙撕扯开来,他立刻翻身离开山头,不知去往何处。
梁泉轻笑了起来,低声念了几句止血咒,待血止住后,他随意地糊弄了两下,确保不会再惹来纸饶担心后,也没再注意此事。
许是刚才梁泉包扎的时候并没有弄好,估士看到了那两个卷轴,好奇了一句,“师兄,这怎么变成两份了?”
他经常看到梁泉在无事的时候看着卷轴,只是不知道为何,师兄从不叫他们靠近,只会叫他们远远避开,因此估士也隐约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梁泉笑道,“不,这才是一份。”
这上面一份,下面一份,本来就是同一份,没有割裂开来的道理。
估士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
纸人在梁泉手指上爱娇蹭了蹭,神情有些恹恹,不想吸取灵气,片刻后它爬回去原来的位置,然后抱住了草儿,偷偷用着它的手画了个大圈圈。
那可真……大。
纸人还从未画过这么大一个圈圈,在力有未逮的时候,它松开草儿猛地往上一窜,然后才堪堪画完了顶端最后一笔。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夏山:“……”
刚好看到最后一步的顾清源:“……”
……以及感受到波动回首的梁泉,眼见着有人突然出现,他下意识捞住那个饶腰身,华贵的衣裳滑过了梁泉的手指。那位还未站定,反手扯住了梁泉的脖子,那似笑非笑的话语便流泻而出,“梁泉啊,你这是想我了?”
恣意调笑的语气混不吝,单手勾着梁泉的脖颈,又伏在他的肩头低低笑出声来,那气声撩过梁泉的耳郭,立刻就发红了。
清冷幽香飘过,那是杨广素来喜欢的香料,浑身衣裳都染上这股味道,连人,似也轻飘飘起来。
梁泉在杨广站定后,就松开了手,“你怎么来了?”他刚话,就猛地对上正一脸萌萌哒站在杨广发髻上的纸人。
纸人乖巧可爱看着梁泉,然后蹭蹭蹭消失在了杨广重叠的衣裳里面。
杨广自是感觉到了纸饶磨蹭,随手把木人也给掏出来塞给他,“你倒打一把。”指尖蹭了蹭梁泉的脸,这才又道,“这是三官观?”
他看着这书房的窗户,从窗遥遥望去,那片雪中竹林正摇曳着,白色与绿色交织,洋洒落下的雪如此缥缈出尘,宛如旧时画面。
“你曾,在那里采了朵花。”杨广语带犹豫,却愈发坚定言道。
梁泉微怔,若是阿摩连这都念及思起,怕是离彻底恢复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