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并非一直呆在长安城, 哪怕他为国师, 这位尊敬的国师大人也常年在外,唯有十二月份雷打不动会赶回长安外,其余日子很是随缘。
很是随缘的梁泉习惯了在外面捉鬼捉妖的日子,后来还又一次偶遇了巷神。
巷神不再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随着人间烟火盛行, 祂能去往的地方可比以前多多了。梁泉便是在塞北遇到了巷神。
巷神顶着个不合时夷蓑笠帽,笑眯眯冲着梁泉伸出大手,大手上面站着个的纸人。那纸人虽然灵动, 却只是在巷神身边徘徊, 看着梁泉也只是定定看了几眼, 又溜达回到巷神身边。
看着相似,终究是不同的, 但是对巷神来已经是足够。
这条巷道来往的人不算少, 巷神不过是在青白日下同久别重逢之人打了个招呼, 那高大的身材又隐隐融入到墙壁郑
在消失前, 祂笑嘻嘻冲着某处点零,才慢慢消散了。
梁泉抬眸望了眼, 只见在巷子深处, 分明是人迹走过的地方, 撩起了一处光圈, 沉静白在里面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至于一直跟随着他的徒儿, 也不知去哪儿了。
梁泉没再继续看下去, 抬脚离开了巷道, 世人都会有自己的结局。
他笑,许多事情,所谓之神不过是看在眼里,在不在意,端看个人了。
……
他还没有到蓝田山,便得知了老道的死讯。
那日气挺好,微风,色晴朗,剑带着纸人在玩闹,官道上也没什么人走动,自然散漫的感觉难得显露,很是舒服。
梁泉刚弯下腰打算在茶摊买些茶水,不由自主就顿住了。
茶摊的老大爷紧张地道,“后生伢,出什么事了?”
梁泉直着腰板,只微白着脸色摇头,温和道,“无碍,不过是想起了亲人。”
老道去了。
距离蓝田山城不过十里地,梁泉心痛如绞,面色淡淡。
纸人和剑嗖地回到了梁泉身边,剑嗡嗡嗡起来,纸人也怯生生趴在梁泉的肩头,胳膊摩挲着梁泉的脖子,蹭了又蹭。
城内,城隍依旧庇佑着,判官在梁泉入了城隍庙前,便显露在他面前。
这位新任判官做了鬼神后,神情倒是缓和了些,看着梁泉道,“我知你来的缘故,但他功德深厚,已是入了轮回。”
老道这样待定的大善人,地府自然不会亏待。
梁泉在这里走了一遭,默默在陈家外面停留了半晌,望着那白白的灯笼出神了许久,这才离开了蓝田山。
当初沉静白并没有欺骗他,这里的陈家伙的确是老道血脉,尘归尘、土归土,临走前老道在陈家待了半年光阴,和儿子共享伦之乐。
当初落在兵荒马乱中的柔情,大半归于梁泉,半终究在落叶前归根,赠予了他的亲儿。
梁泉是知他心思的,一直没来叨扰。
只是不曾料到,竟是没有赶上最后一面。
纸人摸了摸梁泉的胳膊,黑眼珠子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