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棠包下的船很大,总共三层,一层和二层有五间可供休憩房的房间,每间房可媲美半间正屋,但一层算是船底了,第三层只有三间,其余的空间是甲板。
也不知道宁亦棠是从哪找来的画舫,里面的布置也是尽显奢华,不乏用极其珍贵的红宝石、翡翠、芙蓉石做装饰,挂着的红纱也是极好的鲛纱。
寒时腿上不便,选了二层的房间,漵朝选的是寒时的隔壁。
阿罗就守在寒时房前,坐在凳子上温习之前听顾先生讲的字,寒时受伤这几天她又没有去听顾先生讲课了,趁着此时可以温习一番。
云画岫和慕容绮绣都选了第三层的房间。
慕容绮绣躺在柔软的床滚了两圈,想喝水时才记起来还有个小丫头被她扔在马车上了。
那丫头傻得很,她让她带在马车上别乱动,说不定就待在马车上不动。
慕容绮绣跳下床穿了鞋,去找茶烟,路过寒时房前看到阿罗在看笔记,眼角抽了抽。
“二小姐你去哪?”阿罗见慕容绮绣从上面跑下来,放下手中的宣纸,起身问道。
慕容绮绣摆摆手,“我去找茶烟,一会儿就回来,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人已经跑出了画舫。
阿罗坐下继续看手里记的笔记。
跳下画舫,蹬在草地上,慕容绮绣走了没两步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像一块铁板,装的慕容绮绣眼前发昏。
入目是刺目的红。
“疼死我了!”慕容绮绣捂着前额,眼睛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点泪花。
“你不在画舫休息,出来做什么?”宁亦棠也揉了一下自己被撞的地方,不由想,那丫头的头不会是铁块做的吧,怎么撞得人这么疼?
慕容绮绣没好气的道:“你不是也没在里面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道:“你不是唠叨说困了么?怎么还在下面乱晃悠?”
“和你有什么关系。”宁亦棠侧身走上画舫。
“莫名其妙。”慕容绮绣继续向前走,去马车那里找人。
“茶烟?”慕容绮绣一把掀开车帘,看到乖乖坐在边上的青衣侍女。
“二小姐……”茶烟唯唯诺诺的抬起头看着慕容绮绣。
“……你还真的一直都待在马车上了?”慕容绮绣道:“随我来吧,上船。”
茶烟乖乖的跟在慕容绮绣身边。
“……二小姐……”声音细若蚊呐。
茶烟鼓起勇气,轻轻地拉了慕容绮绣的衣袖一下。
慕容绮绣没感觉出来。
茶烟又轻声喊:“二小姐……”
“你在后边嘀嘀咕咕什么呢?”
快到画舫,慕容绮绣忽然转身,却把茶烟吓了一跳,往后猛然退了一步,差点跌倒,眼眶通红,要哭不哭。
慕容绮绣:“……”
“起来!”慕容绮绣伸手。
茶烟飞快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慕容绮绣手指间,被慕容绮绣捏住,拽起来了。
“……你有什么事?”慕容绮绣看着茶烟。
茶烟动了动嘴唇,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慕容绮绣耐着性子看着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要玩打哑谜吗?你到底说不说?我很困,我要去睡觉了!”
茶烟憋得小脸通红,她给鼓起勇气,拉着慕容绮绣的袖口到一棵柳树边上。
“……那个红衣世子,有问题。”茶烟小声的把她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宁亦棠早就不满意锦州独统十六州,梅州的实力并不比锦州差,凭什么锦州第一,梅州永远只能排第二?与胡大人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被小丫头记住了。
“就这?”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被这傻丫头认为是大事……慕容绮绣扶额,花嬷嬷怎么给她选了这么一个笨丫头。
“大话谁不会说啊?”慕容绮绣撇撇嘴,“你难道还指望梅州的人衷心于锦州?”
“行了,谁都知道他么不安好心。”慕容绮绣往画舫上走,补充道:“那个云画岫也不是好人。”
一小段插曲过后,慕容绮绣回了房间睡觉。
等她醒来时,寒时他们都去了第三层的甲板上赏湖。
在落日的余晖下湖面波光粼粼,刹是好看。湖面偶有成群的野鸭,清风和煦,一派岁月静好。
寒时还是坐在轮椅上,不过挨着左侧的船舷,可以看到船下的湖水。
漵朝披着斗篷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轮椅的手柄。
宁亦棠站在船头,张扬的红比任何颜色都耀眼,墨玉一般的发在风中轻轻的往后飘扬,手里端着一直红釉茶盏。
云画岫靠着船舷坐着,目光涣散的看着远方,身影略有几分孤寂。
甲板上就四人,阿罗不知道去哪了,慕容绮绣挪到寒时边上去。
发觉有人来了,宁亦棠回头,半张被红纱遮挡的脸有种莫名的喜感。
看到是慕容绮绣,少年觉得没意思,又转回去,看着湖面。
到这个时候,湖面上的游船画舫又多了起来,湖面上除了宁亦棠的画舫外,还有其它三座画舫,与五只小船只。
坐画舫的人非富即贵,那女老少皆有。
随意漂泊的小船只上有打着伞的姝影丽人,或是横笛嘴边的玉面公子。
一艘华丽的画舫从岸边驶来,像是要靠近宁亦棠的画舫。
的确是有目的的。
那艘船极精准的停在了红色画舫的旁边。
而后,一道身形略矮的红色身影自船舱中走到甲板上。
慕容绮绣睁大眼睛,看着那道身影,这不是锦瑄的那个讨厌鬼妹妹么?
云鬓高叠,乌黑的发髻上珠环碧绕,让人眼花缭乱,不觉得华美,反倒有些滑稽,脸上的珍珠粉摸得太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脸动一下,就会掉下一层粉来。
柳眉朱唇,看到宁亦棠的身后,透过多层的珍珠粉,也能看清她脸颊上染了红霞。
朱砂色的襦裙,裙头裙边都用金丝线绣满了梅花,群面上镶嵌了许多美丽圆润的珍珠,腰带是赤色的,缀了一排闪闪的玉石,别着一条鲜红的鞭子。她步子有些大,走动的时候就露出一点绣花鞋出来,同样艳丽逼人的红,鞋头坠了一颗硕大的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