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岫?”寒时狐疑道:“不可能吧,车在北边城门,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北边离这南边的红坊可比从东边来的路还要曲折,要穿过几个巷子口和一片闹市,若是云画岫此时在红坊,马车轮在今天是绝对修不好的。
霜瑜信誓旦旦道:“我保证我没看错,就是他。他身上的药香和酒香混合在一齐的味道,独一无二。”
慕容白笑道:“你是狗鼻子吧,隔得那么远,虚虚看了个背影就能确定是谁了?”同时在心底抹了一把汗。小丫头太灵敏了吧,只是撇到一个背影就能确定那人是谁。
说起来那人的确是云画岫,不过,慕容白嘴角弯起,眯着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这回可是云画岫自己不小心呢,他帮他掩饰好几回了,这次若翻船了可不怪他,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寒时奇怪的扫了眼慕容白,有什么事这么好笑?不过她却转身问吴云兰:“吴大人,我听说,你与妻子已经育有一子?”
霜瑜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凑过去。
吴云兰点头:“是,有一个五岁小儿,怎么了?”
霜瑜暗搓搓的骂了句渣男。
有老婆孩子了居然还出来寻欢作乐,把别的女人当作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里珍藏。
“那雪叶姑娘呢?”寒时直盯盯的看着吴云兰的眼睛:“你既然已经有了妻子与孩子,为何还要出来与雪叶姑娘纠缠不清?你把你的妻儿与雪叶姑娘都置于何地?”
吴云兰道:“不是的,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霜瑜有些咄咄逼人:“呸,大渣男!”
真为他的妻子和那个病歪歪的雪叶姑娘不值啊。
霜瑜看向慕容白的眼神也不对劲了,能和这样的渣男在一起称兄道弟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白:“……”他做错什么了?干嘛要用这样谴责的眼神看他?委屈……
等霜瑜说完,吴云兰才继续道:“郡主,霜二小姐,你们都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十年前我的确成过亲,亲事是从出生就定下的娃娃亲,我与那个女子并不倾心对方,我本来想着得过且过了也就罢了,但那个女子却又心上人,不甘听从父母之命下嫁于我,于是在成亲的那天卷了些细软就跑了……”
“那现在你的妻子呢?还有你的儿子。”霜瑜忍不住打断。
吴云兰道:“我家二老因为怕丢人,于是对外谎称新娘子不小心病了,如此过了六年,忽然她又回来了,孤身一人来到吴家。”
“那时,她浑身上下瘦的没有一点肉,像个骨头架子一样。六年不长也不短,能改变很多事,比如她家早在她逃婚的第二年就已经全部衰败了,六年的时间同样能让人看穿一些事,比如之前那个带她私奔的男子的心。”
“回来柳城,她无处可去,于是求到了吴家二老跟前,我父母怎么会要一个新婚当天与人私奔的儿媳妇?这样做不尽有辱门楣,更是让自己儿子难堪。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吴家没对她家做什么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可是那个女人现在依旧是你吴家大少奶奶。”寒时道。
吴云兰苦笑:“那个女人也知道自己当年错的离谱,但仍然在吴家大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怎么赶怎么骂都不走,反而让别人对我们吴家指指点点。我父母没办法,只得先把人带进来,免得闹出更大的笑话。”
这事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他对那个女人恨过的,那时年少轻狂,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羞辱?只是当时为了吴家的体面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又隔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想再多做计较了。
“六年前?”寒时问道:“吴家还是接受了她?那个孩子?”
“咳咳,”吴云兰:“儿子是我小弟的孩子,他们夫妇去世后,我便把孩子抱过来养了。”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霜瑜追问道。
吴云兰当然不可能做接盘侠,他当时问她,是不是真的很想做吴家大少奶奶?
那个女人恬不知耻的应下了。
吴云兰冷笑,吩咐管家拿来一瓶药给那女人,最后问了那女人一次:“若是想当吴家大少奶奶就得卧床不起,这样的大少奶奶还要当吗?”
也许是之前的苦日子过怕了,那女人竟然直接夺过药瓶一口吞了里面的毒药。
“那药会伤及根本,身体再好的人吃了也会就此变得虚弱起来,那女人既然吃了药,我吴家也不差她一口饭吃,让人收了一个干净的院子把人挪进去,派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照顾着,聊此余生也就罢了。”吴云兰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那女人这几年也算安分。”
“原来如此。”寒时点头,“雪叶知道吗?”
“知道。”吴云兰点头:“柳城的红坊是在三年前办起的,那时有生意上的伙伴非要来红坊玩,推拒了几回,后来拗不过他们便一同来了,我也是那时遇到的雪叶。”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雪叶是海人的?”寒时直奔主题。
旁边霜瑜的嘴巴张成喔形,眼睛圆圆的看着吴云兰,最近是流行养海人么?
“两年前。”吴云兰答道。
“你不怕吗?”霜瑜问他。
“有时候人比海人更可怕。”吴云兰无所谓的笑笑:“我爱她,就算她是海人又如何?”
“她不是普通的海人。”寒时道。
“什么意思?”吴云兰奇怪的看着寒时。
看来他还不知道雪叶的真实身份。
寒时没再回答,换了一个问题:“这个红坊里是不是有很多海人族?”
吴云兰一顿,寒时就知道了。
“最后一座船上的是海人吗?”寒时问。
吴云兰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座船只有一个人能去,早在三年前就被人包下来了。”
“是谁?”寒时问。
吴云兰想了想,道:“是个女人,但柳城这边没人认识她,那人也从不和这边的人打交道,每年也来不了这里几回,最近倒是频繁了些。”
女人?难道最后一座船上是个男性海人?柳城这边没人认识?最近才频繁过来?难道是在别处定居或是当值的人?
结合那莫名觉得熟悉的面容,寒时想了很多。
“出来了大半天也该回去了。”寒时收起心思,对众人道。
慕容白看了会儿天,明晃晃的太阳的确有西斜之相,点头:“也行。”
吴云兰急忙道:“不知郡主所说的那位巫医是否在附近?”
“喏,”霜瑜突然指着身后的前一座船上的白衣:“这不就来了?”
寒时回头,见到云画岫在一个侍女的带路下款款而至。
混合着药香和酒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走到第八座船,侍女退下,云画岫摇开了手里拿的白扇。
吴云兰迎了上去,“在下吴云兰。”
云画岫拱手:“云画岫。”
寒时道:“你有空吗?想让你给一个海人看一下。”
云画岫一愣,“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