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诺看着初若的神色,有着瞬间的错愕,转瞬便成了叹息。
“我楚国的事情,怎么就到了晋国去了!”一个变脸,初若的那柔弱的模样,被眼中的锋利所替代,她看着傅君诺,语气有些针对。
“一国之事,均是天下之事;他国安插在楚国的细作,早已将楚国国事传出去了,现如今,怕是不是什么秘密了;接下来的,便该是各国寻理由来验证真假。只是,我国权相,杀心之重,一向均是行刺杀之行。”傅君诺的声音,徐徐而来,只闻声,只觉风雅至极;若是忽略那颈脖上的利剑,便好似是被请来的贵客一般。
傅君诺的话,令初若无以反驳;她整个人,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眼神空洞得很。
“那个……这毒,老臣是可以解的……”刘庸在这空隙的时间中,冷不防的插话道。
他的这句话,就好似是一个雷,突然落下,慌得众人,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只听得哐当一声,青裁便已经到了刘庸的跟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口子,忍不住的破口道:“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咳咳咳……放、放开手、手啊……”青裁突然就抓住了自己的领口,刘庸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挣扎道;说着,还死命的打着那抓着自己衣领口子的手。
“哦……”看着刘庸那憋红了的脸,青裁反应过来,慌忙的松开了手应道,就怕他一口气喘不上,直接就昏了过去。
一旁,初若的心亦是随着青裁对刘庸的举动而上上下下的。
那日,她看着青裁对自己的起了杀心,刹那,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个侍卫,只是源光的侍卫,他的所有忠心也只是对源光一人;在他的眼中,忠诚只对一人。
而自己,是他随时都可以除掉的人。
“解药呢!解药呢……”青裁的手,在刘庸的衣袖中来来回回的抓着,可却一手空。
“我、咳咳……我没有解药啊……”气还没有喘匀,青裁的手便在自己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摸着,刘庸抽出一口气道。
“没有解药,那你说你可以解的!”初若听到了刘庸的话,瞬间的炸起来了,脱口而出的声音,好似要将眼前的老骨头给打散了一般。
“老臣……老臣说可以解,又没说,身上有解药……”刘庸的声音,甚是委屈,尤其是还被青裁折腾得骨架子都快散掉了,那脸直接便成了苦瓜脸,“如今知道毒药是什么,只要知道毒药是用了什么药,对症下药的解开,那便成了。”
刘庸的语气,明显的想表达一句话:你们误会了,关我这个糟老头子什么事情!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只一听刘庸的话,瞬间都明白了,是自己会错了。
“那……那你倒是快些去配啊!”当即,青裁咬牙切齿道。
“看看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如今是求着我老头子的时候,你这个小子,居然这般张牙舞爪的,这是求药的态度啊!”气喘匀细了,刘庸也就有了气势,一把的就打了青裁的脑袋,骂骂咧咧道。
而青裁,亦是被刘庸打得没有脾气。
初若瞧着刘庸的架势,眸光深了几许,她想,眼前这个庸医敢如此这般了,该是有把握了吧!
一时心头一松,浓浓的疲惫随之而来。
在场唯一的旁观者,傅君诺看着其余之人,沉默不语;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初若的身上。
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初若回首望去,便见傅君诺的打量;明明她该是防备的警惕,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生不起这心思。
忽而,傅君诺报之一笑;极其浅淡的笑,如青烟一般缥缈,几乎可不察。
可是,她便是察觉出来了,甚是还有一种惊艳在心底滋生,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有匪君子,翩翩惊鸿。
这刹那的目光对接,她的心中起不了一丝对他的防备。
君子一般的人,她如何起得了防备之心?
在他的目光之下,她所有的重担,瞬间弥散。
“公主……”锦李的声音,在初若的耳畔响起,手甚至还扯了扯她的袖口。
耳畔的声音,衣裳的轻扯,初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落在了锦李的身上,只见她的眼中有着担心的神色。
轻微的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无恙,初若拍了拍了锦李的手;转而看向了刘庸以及青裁二人,坦荡荡道:“去配药吧。”
她刚才和傅君诺的对视,她相信,他们两人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两人的目光都避开了和自己对视。
“这个配药一事,还得劳烦锦王一下,不知道……”刘庸看向了傅君诺,道。
“自然相助。”没有世家贵族的架子,温润如玉的姿态,令人如沐春风。
“那,这边请!”微微欠身,刘庸指着门口,示意出去。
含笑点头,傅君诺坦荡荡的看向了初若,从容道:“那本王这边就先告退了。”
闻言,初若点头道:“嗯。”
“你这个混小子,也和我一起,给我跑腿拿些药材去!”转头便是龇牙咧嘴的模样,刘庸看着青裁,没有一丝好脸色道。
脸色有些难看,青裁看着刘庸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有些吃瘪,道:“我还要在这里护着摄政王的安危。”
闻声,初若的心一紧。
“护什么护!这里这么多人,少你一个,多你一个,对摄政王的伤情有帮助吗?你这个混小子,给我取药材去!”刘庸大声道,摆着老大的架子,冷眼瞧着青裁。
好似在发泄刚才青裁对自己的动手动脚,刘庸动不动便是横眉冷对。
终究,青裁还是拗不过刘庸的走了,同时尾随着的,还有傅君诺。
初若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句话,就在他们三人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刘庸神秘兮兮的朝着傅君诺道:“这公主殿下可是摄政王的小媳妇,那个看你小子不错,老头子我才告诉你的。”
瞬间,气氛冷成了冰。
至于傅君诺的回应,初若自然是没有听到的,因为人也已经走远了。
空荡,再次成了家常便饭。
“到底锦王是晋国的王爷;公主是楚国未来的女帝,可是要三思……”挣扎了许久,锦李到底还是开了口。
初若听着锦李的话,也知道了她心中是什么心思了,苦苦一笑,道:“我知道,我没有多想其他。”
闻声,锦李红了脸。
“奴婢……奴婢逾越了……”锦李的声音,低得有些颤抖。
初若瞧着锦李的反应,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不在意道:“无事,我不在意。”
当即,锦李不在说话,沉默的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的站在初若的身旁。
身旁的人不再说话,初若的脑海中来来回回想的却是傅君诺刚才的那一番话。
晋国权相,只手遮天,杀意拳拳,秘藏解药,阻止未果……
甚至之前,傅君诺游说结盟灭了澜沧小国……
一桩桩一件件,在初若的脑海中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网。
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可是却挣扎不起来;初若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掌心握紧。
到底是什么?
脑子里面有一团乱麻,纷纷扰扰的,如三月恼人的雨丝,丝丝缕缕,绵绵不绝;就是不给一个痛快。
傅君诺,到底想要什么?晋国到底想要什么?
要什么啊……
忽而,一根细若蛛丝的弦在脑海中猛然崩断。
借刀杀人!
解楚国的刀,杀了晋国权相。
一开始的联盟,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除去了晋国权相;可接下的这次相助,是为了讨要楚国人情,灭了晋国权相!
而如今,人情是欠下了,所以,日后便是轮到楚国出刀,杀了晋国权相了。
“公主可是要做什么?”初若眼底的波涛汹涌,全部都落在了锦李的眸中,她看着她的神色,眉头的紧蹙,手心都出了汗。
“我不需要做什么,是日后,你们的摄政王需要做什么。”闻声,初若的目光全然落在了床上的‘死人’身上,道。
她猜,这傅君诺是看上了源光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出手相救;心突然就放下了,在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透了之后,初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没有了。
“啊?”锦李听着自家主子不着调的一句话,一脸写着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