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哎呦,这都拜上了?”黛玉抬头一看,见是湘云和宝钗,忙让进来,湘云笑道,“宝二哥哥,你这是在和林姐姐拜什么呢?人家还没当上王妃呢!”
黛玉笑而不语,宝玉心里本就不自在,这会子一直起身来,脸色就变了,“云妹妹,你若是再说这些混账话,你就出去!”
湘云顿时脸色大变,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宝钗也是吃了一惊,忙过来劝,“宝兄弟,你若心里不自在,你就说出来,大家想想法子,你何苦恼了云妹妹?她素日与林妹妹说玩笑话都是惯了的,谁又不知道呢?你突然这样,你叫她如何好?”
史湘云眨巴眼睛,强颜欢笑,对黛玉道,“我原是不知道的,我是看到二哥哥突然如此,才说了一句。”
宝玉素日里是个很体贴女孩子的,见她软了态度,也就气消了,求黛玉道,“妹妹,你若家去,可否也带我去?我只当她是死了,那日,我本听说是死了的,原来她竟没死!”
说着,落下泪来!
黛玉此时也难免为他难过,若他是薛蟠那样的也就罢了,打死了冯渊,就跟踩死了一只蚂蚁,没事儿人一样。可宝玉到底不同,他是个很纯粹的人,天真烂漫,后来一步步被逼,先是金钏儿死了,后来晴雯死了,四儿被撵了,黛玉死了,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却只能瞧着,无能为力,也不知奋勇,往那逃避的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最后彻底地告别了红尘。
“坐吧!”黛玉邀他,叫轻絮泡了茶来,一人一杯,围着坐下,对宝玉道,“你纵然去看了,又有何用呢?宝二哥哥,我且问你,当日在二舅母的屋里,你与金钏儿姐姐明明只是说说话罢了,你从来没有什么邪性歪心,待姐姐妹妹们都是心底纯净,你不过是想与大家一块儿守着,每日里无忧无虑,你为何不跟二舅母分辨?”
宝玉怔怔地,重复道,“是啊,我为何不分辨?”
黛玉便笑道,“自然是无从分辨起!我又问你,你去了,与她说什么?她如今要说给我奶兄了,你去见了她,你叫她如何看你?你又和她说什么?你叫我奶嬷嬷一家如何看她?”
湘云见宝玉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难过,有些不忿黛玉,“既然是误会,也不是谁的过错,二哥哥好歹也为她悬了这么长时间的心了,为何就不能去瞧瞧?终归是旧日主仆一场。”
宝钗连忙劝宝玉和湘云,“还是听林妹妹的,不去的好。旧日缘分已尽,如今各自过各自的了,把往日那些丢掉,岂不是好?”
黛玉回到林家,因不便于出门子,王嬷嬷便出了银子,置办了酒席,在黛玉院子里的花厅里摆了两桌,中间用个屏风隔开,黛玉、英莲、王嬷嬷、金钏儿和李觅一桌,另外一边,王登、王协陪着云臻喝了一杯,便散了。
回到了屋里,黛玉重新叫人上了几个他平日里爱吃的菜,陪着他吃了,因问道,“你今日怎地还出来了?”
“母妃听说你出来了,便说叫我来看看你。本来说要叫你进宫里去说说话的,谁知,这些日子,母妃天天要在那边侍疾,也没得空,见也见不成面,又挂心,才说叫我问问,这些日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