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这话,忙道,“哦,竟是都往外头聘的,都聘的是怎样的人家?人可瞧过了?”
贾氏忙道,“都是王爷瞧准了的人,两个六部主事,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人都是她们自己瞧过了的,原是满意才聘的,日子也都定好了,五月里出门子。这三个孩子跟着娇娇也有些年头了,一老早王爷就说了,实心伺候了,将来定不辜负,如今只盼着将来她们嫁了出去都和和睦睦好好过日子才好。”
老太太点头,“是这个话,都是不错的人家,少说也是六品了,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最后都熬不出个六品来。”
薛姨妈笑道,“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真正是没有说错呢。说起来,这人和人的命运当真是天注定的,当初王妃和我们宝丫头一块儿在老太太跟前,如今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黛玉朝宝钗看去,见比起上一次见面,她似乎老相了一些,听得这话也望过来,彼此的目光在半路里撞在了一块儿,黛玉一笑,“姨妈这说的什么话?不都是嫁个男人,一年到头地在后院里头过活,谁比谁多吃了一碗饭,多穿了一件衣服还是怎么地?怎地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呢?”
探春道,“你的丫鬟如今嫁出去都是六品官儿,宝姐姐跟前从前总共就莺儿一个,谁知后来就出了事了,就凭这个,咱们都该羡慕你才是。”
鸳鸯忙拉着轻絮等过去,“王妃跟前这会子也轮不到你们服侍,就跟我来,咱们姐妹一块儿说说话去。今日个,我说什么也要治上一桌席,先巴结巴结你们这些官太太。”
轻絮等不得不跟着她过去,几个人去了园子里,如今荒凉得紧,处处有些阴森得慌,秋痕胆子小,便说,“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园子里从前咱们也来得少。”
鸳鸯道,“青天白日里,怕什么?咱们就在这里坐着说说话儿。”她环视了一圈,语气里有些落寞,“想从前多热闹,如今人去楼空了,再过两年,这园子里都长满了蓬蒿了,多少功夫做成的这园子,才好了几年?”
这一说,轻絮等人也跟着有些惋惜,秋痕道,“以前我们住在荣国府里的时候,王妃就常常说,这园子真是不必建,就算建也不必建得如此好,实在是太花费了。”
因没有旁的人,鸳鸯也就跟着道,“是啊,谁能想到娘娘这么快又没了!”
轻絮忙问道,“就前年,听说你们外头那水月庵出了事,被人贴了帖子在外头,我们王爷还揭了一张回去给王妃瞧,后来如何了?”
鸳鸯道,“还能如何?我悄悄儿跟你们说,我们那政老爷别看是个喜读书的,谁知也不大会处置这些事。原说叫琏二爷把芹大爷关押了来,谁知政老爷也没多余功夫,琏二爷又在中间作怪,还不是不痛不痒了一场,只把那些小尼姑小和尚一并儿全卖了,只说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正说着,司棋、侍书、入画也都来了,宝玉屋里的丫鬟麝月和秋纹也来了,原跟着宝玉后来去了熙凤屋里,如今跟着平儿的小红和玉钏儿一块儿过来,笑着道,“听说你们回来了,想着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了,说什么都要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