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直接响在她脑海里的,因为她有戴头盔,所以感受得很清楚。
“你是鬼?”何友希在头盔下闷声道。
“我不是。”
麻绳僧摇头否认,他可不想把事情往麻烦里整,毕竟上次遇见的猛男高人就够让他长记性的了。
“你没有影子。”
何友希的脑子转得很快,一眼就看出了麻绳僧身上的不对劲,还有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胆怯。
想来,应该已经与那个“龙虾”打过照面了吧?
“好吧,我就是鬼。”麻绳僧气馁,他的伪装功夫就这么不到家吗?
他上下打量何友希,不确定道:“你是来探险的吗?请回吧,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鬼也见了,差不多得了。”
戴个安全帽,还有关节护具,真是……没谁了。
别看何友希表面这么冷静,其实她也迷糊得很,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不应该经历什么幻想杀阵什么的吗?
想象中那“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触及超凡”的桥段没有发生,导致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这……你这所庙内供奉哪个佛?”何友希也就挑已知内线索问。
“琉璃菩萨啊。”麻绳僧没多想就答了,难不成是专程翻进来拜佛的?
“……”何友希沉默了。
该不该相信这个鬼和尚的话啊?哪怕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根据背景故事来看也是个苦命人,但他是鬼啊。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斗智斗勇的啊……还是走吧?趁着艳阳高照。
她摘下安全帽,散了散满是汗的一头长发,透口气。
得,白准备了。
“哦呼,好漂亮。”
麻绳僧,也就这么潦草地动了凡心,就如何友希彻底接受这荒谬的现实般潦草。
他开始搭讪了,以一个和尚的身份。
“额,怎么称呼?”
何友希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他是真的没有影子后,低头叹息。
“何友希,你呢?”
“我叫汪春春,额,二十五岁,老家是大金省苏山市……”
越说越尴尬。
一人一鬼对视良久,双双苦笑,何友希卸下防备,率先开口道:“有能进去的地方吗?我想拜一下那菩萨。”
来都来了不是。
“啊嗯……后门可以进。”
汪春春回过神来,自嘲一笑,背过身道:“跟我来吧。”
人鬼殊途,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何友希也没多想,便跟着他从后面开着的斋房进入了寺庙,待到身处一片漆黑时,她才反应到不该如此不小心,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错就错。
漆黑的环境不能遮盖汪春春的身形,这让何友希有种“他是光”的错觉。
看来,真的是鬼啊……
那些未知的,好像也不似她所想象的那般凶恶。
“就是这了,小心黑。”汪春春侧身给何友希让开一条道,伸手将她请向那一颗颗棉蒲团。
想拜就拜吧,拜完早点回家。
“啊,谢谢。”何友希恍惚着走到一颗蒲团便跪下,立着身子,迟迟没有闭眼。
“你不会害我?”
汪春春有种心碎的感觉,轻声道:“放心,想害也不行,我很弱的。”
早知道不做和尚了,好想谈恋爱啊!
何友希点了点头,将手中撬棍放到地上,闭眼,以一个不标准但虔诚的姿势低头拜下。
净泽无染灵光琉璃菩萨……嗯……说什么好呢……
果然没什么好说的……但……额……
赐予我力量吧!
在放弃的最后关头,何友希的内心,以不甘与好奇为情绪驱动力高呼出了人类心底与性并列的,最原始的渴求。
情绪驱动力裹挟着祷言,继由活生生的精神电磁媒介汪春春,反向输出到了7263米外的天真心中。
刹那间,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何友希就此叩开。
何友希睁眼,只见她身边的蒲团群化为了一地泥沼,在她身前极远处,有一座显眼而又不可触及的洁净乐土,乐土之上,是通天琉璃宝相。
她已惊的说不出话来,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或者这是真的。
介于真与虚,是灵,是冥冥。
琉璃宝相睁眼,眸中尽是初醒的怒意。
在何友希身前半空中,凭空浮现一排赤金色大字。
净泽无染灵光琉璃菩萨!敕!
“滚!”
菩萨怒目,宝相开口,何友希的冥冥灵感被瞬间撕碎,但那声滚字的余威显然不止于此。
何友希身周方圆三十米灵息聚集于一点,化为一股汹涌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掀飞出去,砸在了身后那撬不开的寺庙大门上。
轰!大门震了三震,汪春春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去查看何友希。
“喂,喂,你、你、你怎么回事?”
怎么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这是骂了菩萨了?
何友希喘着粗气,鼻孔里冒出暗红鲜血,从冥冥灵感中脱离,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是有意义的。
她能感受到了,天地,在呼吸。
何友希,灵力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