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哪里见过这样惨状？之前虽然也和变异尸战斗过，虽有不适，但毕竟不是活生生的人类，胃里再次泛酸，差点就要吐出来。

“所有人准备救援，有序组织向基地靠近！”不断有车队的护送武装人员在大声呼喊，并奔走组织救援。

“别看了，赶紧去救人！”徐梓轩拉了还在发呆的张阳一把，俩人跑到摔坏的大巴车前，与幸存的人一起参与救援。

好在这些经历大毁灭时代幸存下来的人类，都已见惯了生死，另外体魄也比较强壮，张阳看到好几个流浪者虽然看起来干干瘦瘦的，但力气惊人，随手一扳，便将变形的大巴车门扔了出去，然后几人合力，将挤压在内的其他人救援出来，然后一发力，堵在路中央的车辆便被清理开来，整个过程也不过数分钟。

在车队领头的带领下，大家迅速站好了队伍。本来有五十多辆车，眼下只剩一半是完好的。但人员伤亡较大，初步统计死了五六十个，还有不少缺胳膊少腿带伤的，被救援到马路一边，不住地叫唤，看起来十分惨烈。

徐梓轩找到一件比较完整的外套，塞给张阳，说道：“别管是谁的，赶紧穿上，现在的晚上特别冷，你肯定受不了。”

张阳接到手里，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也不知道是从哪位身上扒下来的，换了多少手，凑近一闻，各种混合味差点吐了，有点嫌弃不想穿，但这里晚上实在冷得厉害，自己只穿了一身绒衣，憋气翻过来穿在身上。

他四下张望，想看看这衣服是谁的，却看到边上有一个妇女，身上血肉模糊的，双眼圆瞪着，已经咽气了。在她怀里，还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满脸是血，正哇哇地哭着喊妈妈。

一位流浪者路过，也回头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妇女，上前把小孩扒拉到一旁，在死去妇女身上一通乱摸，只找到一点食物，还有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随手扔到一旁，低声骂道：“穷鬼，活该死了！”

眼看的确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把死者身上衣服都剥了干净，揉成一团，塞进一个袋子里，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看了还在哭泣的小男孩，眼睛一亮，从小男孩的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上面系了一块玉，也不管还在哭的小男孩，用力一扯，直接从脖子扯断，笑呵呵地揣进怀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丝滑，等张阳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出十几步，正要上前制止，却被徐梓轩一把拉住，连忙道：“哥，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阳有些不能接受，但无奈力气没有徐梓轩大，根本就挣脱不了，大声叫道：“你别走，你还是人吗？把东西还给人家。”

流浪者听到了张阳的喊声，火光下看了眼张阳，最后在张阳身上点了点，嗤笑道：“小伙子，咱大哥别说二哥，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让你连这身衣服也穿不上。”

说罢，不理会张阳，便自走了。

张阳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鲜血已经凝固的衣服，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和无奈。短短三年时间，现代社会建立起来的文明秩序，已经随同大毁灭时代的来临，而变得支离破碎，人性中的善恶，没有了束缚，被放大到淋漓尽致。

此刻他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指责任何人。

徐梓轩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拉着张扬低声道：“哥，以后就习惯了。刚才开始那年大家还比较克制，后来日子太难了，一切都被破坏了，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抢，只要你比他抢，都是你说的算。”

张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要马上接受，心里还是有些迈不过去，眼下形式如此，只要叹息道：“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现在是野外，到了守护之地就好了，那里最基本的生存秩序还是有保障了。另外ACSFM地球联盟也规定，幸存人类不可相关残杀，所以大家只要努力活着，就不会有事的。”

张阳无力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妇女，被剥得光溜溜地留在路边，火光之下的映射下，全身黑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点好肉。

都说死者为大，此刻她连死者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死去，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一个时空偷渡者，不属于这个时代。

徐梓轩似乎看出了张阳有些迷茫，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