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掀桌

当走廊上响起连绵的脚步声，云武阳迅速从睡眠中清醒。

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房门被礼貌地敲响，杜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云，我的朋友，你醒了吗？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云武阳起身下床，整理好仪表，微笑着打开房门：“再次感谢您，神官阁下。”

云武阳跟随神官来到餐厅。

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白面包、蔬菜沙拉、午餐肉、土豆泥、淡麦酒等等。

看来杜鲁神官所信奉的教派并不强制神职人员是只能食用黑面包和白开水。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小镇，看得出神官先生为了这顿晚餐下了不少本钱。

神官客气地请云武阳品尝。

云武阳盯着面前的餐盘陷入沉默：容他先回忆一下他听过的上一个吃了死人饭的家伙是后来什么下场。

斗争了片刻，云武阳长呼出一口气，放弃一般缓缓推开餐盘。

杜鲁神官好脾气地问他：“怎么晚餐不合您口味吗？”

云武阳勉力扯开一个微笑：“请您原谅一位流浪旅行家的好奇心，比起晚餐我更想先听听这座小镇背后的故事，要知道那是一位旅行家重要的精神食粮。”

杜鲁神官表示理解，于是开始回忆。

“我四十五岁那年，镇上发生了一场瘟疫。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每天都有成片的人倒下就再也没有醒来，家家户户都有人失去亲人。”

“我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找到治愈那种瘟疫的方法，只能每天躲在教堂里向主祈祷。”

“还没染病的人不顾一切举家逃离。剩下的人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害怕下一个死亡的就是自己。小镇上到处都是哭泣声，你无法想象那种绝望和压抑。”

“最糟糕的是，瘟疫的消息传了出去，开始有军队封锁镇子。所有试图逃离的人都被杀死在路上，尸体被堆叠在广场上烧成灰烬。”

“当那些人发现奈何不了这种瘟疫，有上位者决定，既然无法解决麻烦，那就解决携带这种麻烦的人。”

云武阳听得口干舌燥，嘶哑着嗓音问道：“后来呢？”

杜鲁神官用手掌覆盖住脸颊，低低苦笑起来：“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从前代神官的笔记上找到了办法。我把所有幸存的镇民集中起来，在教堂里举行了一场弥撒。”

“后来呢？”

“主听到了我们的祈求，降下了神恩。”

“主治愈了瘟疫？”

“不，主施展伟力，将整个小镇从原本的世界剥离，让那些想要伤害我们的人再也碰触不到我们。”

云武阳沉默下来。

他自然能听出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他不忍心继续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因为故事的结局或许并不怎么圆满。

神官先生却不等他问，继续讲述下去，也许是压抑太久，他亟需一个倾诉对象。

“后来，小镇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每天向主祈祷，守护着所有人的安宁。”

云武阳忍不住问：“您留在这个世界多少年了？”

神官回忆了一下，遗憾道：“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离开呢？”

“为什么要离开？大家都在这里，你听不见吗？”

云武阳侧耳倾听，却没有任何发现：“我应该听见什么？”

神官的表情陷入恍惚：“那些疯狂的呓语。它们在呼唤我，呼唤我加入它们。”

云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