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刚翻出鱼肚白时,殷童就被一道好听的女声干扰着美梦。
红袖的大嗓门自从开始伺候殷童后就变得日益精进:“师姐,拜托你了,你快点起床吧,你回回都这样,叫我怎么办啊?别睡了别睡了,快些,今日第一日去师尊那里练字,你别就迟到了,不然师尊生气了要罚人的!”
殷童扯过被子重新蒙在头上,示意抗争。
“唔……我的红袖,你最好了,就放过我吧,练什么字啊,你又不是没瞧见前几日我挑灯夜战抄那一百次该死的东西,我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浑身腰酸背痛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我才是求求你了,让我多睡会……”
红袖就差给殷童跪下去了,她此刻欲哭无泪,束手无策,都能联想到顾君酌大发雷霆的可怖场面,当下内心泪流满面:呜呜呜,自己这棺材板还是早些准备吧。
忽然,一道男声自门外响起,不大不小却正好能传入殷童耳朵里。
“童儿,限你一盏茶的时间,立刻准备妥当出来,不然为师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简直顶的上红袖撕心裂肺在床边吼叫数句,殷童立马睁眼起身,意识还未彻底清醒,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率先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红袖目瞪口呆看着眼睛半眯着机械『性』地穿衣洗漱,直想对师尊竖起大拇指,恨不得一窥这传说中的神技:关于如何叫殷童起床?
一盏茶的功夫,不多不少,最后一秒,殷童浑浑噩噩出现在顾君酌面前,而后被顾君酌提着去了藏书楼。
国宗门的琳琅阁是藏书的地方,藏书楼却可以说是顾君酌自己的书房,一般都是闲人免进的。
面前是上好的文房四宝,殷童却差点又睡了下去。
顾君酌饮过早茶后,淡淡地抬手,殷童的额头随即隔空被狠狠弹了一下,不轻不重,却还是疼得殷童的呼噜彻底停止。
“我的妈呀,师傅你可真狠!”
殷童『揉』了『揉』眼睛,抱怨着,只听顾君酌放下茶杯,说:“再有下次,禁酒?”
此话一出,吓得殷童顿时浑身紧绷,坐得笔直。
“不不不,千万别,哪有严重到那地步啊,师傅你也知道,若真的禁酒,简直是要了我的命,我保证,绝不再睡懒觉了还不行吗?”
顾君酌盯着她,半个月未能仔细瞧她,她的容颜蜕变得愈发秀丽了,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倒也是寻常女儿家该有的小家碧玉模样。
当然,在别人眼里,殷童是普通的长相,可顾君酌怎么看怎么欢心,一抹温和的笑意不自觉展『露』。
他说:“为师昨日仔细看过你抄的东西了,千挑万选,左挑右选,一百张里,却着实找不着一份入得了眼的,实在令为师心寒。本来自高鸢台后,这件事就该抓紧,你毕竟现在是为师徒弟,这些琐事自然要做好,为师前段时间顾不得你,你就更应该自觉,可惜,为师还是高看童儿了。正如童儿所见,身为你的师傅,从今日起,为师便督导你的书法,教你写字练字,正好你公孙师叔近日多有不便,你且安心学习,明白吗?”
殷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自己这个大事随意小事严苛的师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认命似得点点头。
顾君酌捧着一本厚厚的古籍,说:“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非常重要,练字离不开笔墨纸砚,你要想把字写好,得先熟悉它们,和它们培养出感情。为师先用一点时间为你讲解,方便你听懂。”
殷童看着眼前洁白的纸张,再看了看旁边摆放得完好的狼毫『毛』笔,还有那沉甸甸的冰冷砚台,叹气道:“师傅,有必要吗?这些都是死物,培养感情也只是自我陶醉,它们并不知晓啊,还不如步入正题来得好。”
顾君酌放下书,往她头上狠狠一敲,“万物有灵,你若这样想,那以后写得再好,也毫无作用,再者说,欲速则不达,你在国宗门每天过得清闲,常常赖床的缘故也并未能如其他弟子一般习早课,大把的时间,你就如此急于一时?沉下心来好好听为师讲,若再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知道了,知道了,师傅,你别再说出什么骇人的惩罚了,我这个做徒弟的认真听就是了。”
顾君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枯燥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