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才缓缓将这叠宣纸存放在暗格中。
这一丝不知从何时起生出的魔怔,他自己未曾察觉……
另一边,本该陷入漆黑的殷童的房间中,忽然散发出一阵亮光。
房内,殷童在铜镜中左右转了转身子,看着变回狐狸真身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短一段时间,才不过数月,皮『毛』变白的部分又往上移了一点,早已吞噬了自己的四肢,几乎快要到达腹部。
殷童知道这是为什么,每一只九尾狐在衍生出第二条尾巴前,皮『毛』都会经过一次褪换,本来这在以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现在……
伤心地『摸』了『摸』自身的柔软的『毛』发,殷童摇身一变又变了回去,闷闷不乐地躺到床上去。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抑制自己体内妖族的基因呢?
带着这个疑问,她最后浑浑噩噩地闭上了双眼。
一夜不得好梦……
第二天,当殷童盯着两个黑眼圈前去藏书楼时,差点又把顾君酌吓了一跳,当下以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了,拉着她左右转来转去,直到她说自己是发了梦失眠了,顾君酌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怎么三天两头老是睡不好?今晚我送点檀木过去你房中,晚上你记得叫红袖点上,我看你每回来这里,闻着这味道倒是睡得死沉死沉的,为师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你。”
他话说是这么说,不过殷童知道,他哪里有打扰过自己一回?
当下愈发贪恋,也就愈发着急。
顾君酌没有瞧见她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说话,“今天你把论语再重新抄一次吧,相信有了前几回的练习,那一百次你对论语应该也是滚瓜烂熟了,正好拿来当素材。”
殷童呆呆的,好像没听到,顾君酌还以为她又走神了,只得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次要求。
结果殷童没反抗没耍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觉得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可顾君酌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好像往常一样坐在对面的桌上拿起一本书陪着她,旁边照例放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君酌见她写得认真,也不吭声,略有一丝好奇,便拿着书悄悄走到她身侧,她抄的十分入神,竟也未察觉他走了过去。
他弯了弯腰,定睛一看,顿时睁大双眼。
宣纸上头哪有关于论语的任何内容,三四张宣纸上写得满满的,却是顾君酌三个大字!
殷童心里想着什么,笔下不知不觉竟也写了什么,等回过神了,已经是好几张的杰作了。
再一次的顾字才写到一半,却忽然被夺走,她转头一看,顾君酌蹙着眉站在自己面前,此刻手里赫然拿着自己写的东西在看。
她笔吓得都掉到地上了,笔尖的墨水溅出几滴到地上,瞬间渗入地缝中,合二为一。
“师傅……”
顾君酌看着这慢慢的一页都是自己的姓名,旁边还放着字迹已经干透了的好几张宣纸,散落在桌上的各个角落。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姓名却被她一笔一画写得秀丽端正,极其好看,若说她昨日才学会握笔,说出去只怕没人信。
殷童战战兢兢盯着他,见他面上无表情变化,顿时更加紧张。
顾君酌看着她,说:“你本来就会识文断字,现在会拿笔了更是了不得,连为师的话也当作耳旁风了?”
“不是的师傅,你听我……”殷童刚想辩解。
然而顾君酌已经自顾自开口,“既然这么喜欢写这些东西,那就把自己的姓名抄写一百遍,而后论语再抄上两遍,过几日教给我。”
殷童愣了愣,那是他的姓名,她最珍视最想记住的,才不是什么随意的东西!
她垂首,咬了咬唇,最后默默点了点头,拿起『毛』笔抓起一张宣纸就开始抄写。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顾君酌藏在背后的手中,紧紧抓着那张写满了他姓名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