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人讪讪地收起笑脸,道了谢沿着弯曲的田间小路前行。老汉在张道人走后收起烟杆,吐了口痰后抄小道一路尾随着他。
张道人走了一段路后感觉身后的异常,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继续赶路。又走了将近十多分钟,眼前出现的房屋错落有致,此时正值饭点,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起了袅袅青烟。隔得老远就听到有妇人扯着嗓子喊自家熊孩子回家吃饭了,张道人对此情景感到无比亲切熟悉。
他加快了脚步朝水冬瓜树下那群玩游戏的小孩走去,身后一直尾随他的老汉见此内心一紧,连忙大喝一声:“偷小孩了,有人偷小孩了···”
张道人被老汉的声音吓得一抖,回头就见到老汉拿着不知道哪儿捡的木棍朝自己冲过来,在他愣神之际老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挥起木棍就朝他面门上招呼。他赶忙回神,侧身躲过老汉的攻击,老汉不依不饶地对着他就是一通乱挥乱打,他连连退让。此时听到动静的村民们纷纷拿着锄头,洋铲,钉耙等等工具跑了出来,见到老汉正在打一个生脸孔,大家都自发上前帮忙。有妇人从后面小跑出来,见自家孩子正傻愣愣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孩子就往后跑。
张道人年轻时候也是经常打架斗殴的,面对这种场面也没再怕,但是好歹这些都是群普通人,他也不能使用术法,只得赤身肉搏。在村民们毫无章法的乱攻之下,张道人终于体力不济地被压在了地上。村民们还准备继续打,却被听到消息赶来的村长拦住了。甘老三不甘心地又踢了踢地上的人几脚,张道人忍着痛没吭一声。
村长假意呵斥一声,吩咐村民把人送到村委会。
村委会大厅正中坐着鼻青脸肿的张道人,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庄稼汉子一脸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后脑勺,门口还有无数赶来围观的村民,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儿。村长看着又来了一批拿着农具的村民不由地抽了抽嘴角,看向张道人的眼神就带着几分厌恶。
张道人十分委屈啊,想他堂堂天师,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如今竟被当成拐卖儿童的人贩子,面对无数愤怒的村民解释也没有用,这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你说张道人功夫那么高怎么不反击?没听过乱拳打死老师傅吗?何况还是百八十号人围攻他一个,光是躲避那些锄头、钉耙就够他忙活了。
村长站起身轻咳一声,门口叽叽喳喳讨论的村民们闭了嘴,齐刷刷看过来。“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家住哪里?来我们村是想干什么?”
张道人内心吐槽,这是把我当人犯审问了。见他不答话,左边的高个汉子罗成伸出手推了他一下。张道人经年累月见识各种大人物都能面不改色的气势全开,他回头瞪了罗成一眼,那眼神连修炼几百年的精怪看到都要吓得两股战战,更何况是罗成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庄稼汉子。
罗成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惊出一身冷汗。刚才他有种被什么凶兽盯上的错觉,仿佛他只要再动一下,下一秒就会被当场绞杀。
罗勇不知道弟弟罗成突然后退两步干甚,他扯了扯弟弟的胳膊,罗成吓得一下就将他的手甩开。门口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两兄弟莫名其妙闹起了别扭,纷纷出言劝和。罗勇更是不明白弟弟的异常行为,他疑惑地看着罗成想要弟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罗成此时哪里能说得清,他总不好说是那个人贩子的眼神吓着他了,那围观的村民还不笑话死他。
罗成摆摆手,对他大哥说了句没事。罗勇不好继续追问,站回原位,打算等此间事了了再问个清楚。
张道人冷着一张脸对着村长说道,“你是村长。”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村长心里佩服这人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还能面不改色,又听得他指出自己的身份,微微讶异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嗯。”他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你就是这么给村民做的思想工作?简直莫名其妙!”张道人学着某部长的讲话的语气。
村长听到张道人这语气,见着他那镇定自若的神态,心里打起了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村长大叔不言不语地看着椅子上大佬坐姿的张道人,突然脑中白光乍现,莫不是前日上头通知的要下来视察的领导?
村长左右为难,要是上面下来的领导,现在被村民当做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打了一顿,那自己村长的位子怕是坐不下了;要不是的话,自己就放跑了一个危害社会的罪犯,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村长一着急就要抽两口烟,他刚拿出烟杆点燃,张道人开口了,“你不用猜了。”
村长烟都忘了抽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期待法官宣布无罪释放一样。张道人没有让他多等,“我不是什么领导···”
村长心里提起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长舒一口气,高兴地哒吧一口叶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