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怕吵到隔壁的邻居,又轻轻地敲了几下。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的脸探了出来。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头花白的卷发乱蓬蓬地堆在头上。头顶已经谢了,看上去就像个圆咕隆咚的电灯泡。
男人盯着门外的几个小孩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凶光,用嘶哑浑浊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们找谁?”
阿诺心里一阵发紧,鼓起勇气走上去,说:“我们要找杜兰德,请问他在吗?”
“我就是,请进来吧!”男人说完将门整个拉开了。
屋里看上去乱糟糟的,一张床,一个小圆桌,两张塑料椅子,一个破烂不堪的柜子,和一个一米多高的冰箱。圆桌上摆放着一瓶啤酒,啤酒刚喝了一半,还剩一半在瓶子里冒着气。
阿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在小圆桌旁的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丹尼尔和米娅跟着走进去,一左一右站在了阿诺的身后。
男人坐在床沿上,掀起松松垮垮的浅红色T恤,露出肥胖得像轮胎般的肚子,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喝完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嗝,把阿诺和丹尼尔还有米娅都吓了一大跳。
丹尼尔伸手去拿书包里的五截棍,男人停下来,放下手中的瓶子,警惕地盯住他的手看了一眼,说:“你想干什么?”
丹尼尔见自己的意图被男人识破,顿时吓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身体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只是想拿点水出来喝。”
“哦!”男人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小孩打过交道了,说起来,我以前的老婆也曾经和我生过一个孩子。但是他们后来都离开了这里,去了很遥远的地方生活,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阿诺清了请嗓子,说:“我来这里,是想问一件关于橘子镇的事。”
“橘子镇?”男人抬起头,扬了扬眉毛,“那里肯定有很多橘子。”
“不是的。”阿诺定了定神,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儿,“那里发生了一件很稀奇古怪的事,你不会对自己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男人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去过橘子镇。”
丹尼尔走过来,说:“你不要抵赖了,橘子镇的镇长史瑞克已经把你所干的一切坏事都写在信上,寄到了阿诺的手中。你在那里开了一间药物试验时,用橘子镇的健康镇民们做药物试验,导致他们全部死亡。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带你去警察局。”
站在阿诺身后的米娅听到这里,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男人呆呆地听完,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玩意,你们觉得我是干那种事的人吗?”
阿诺沉默了几秒钟,说:“我觉得……你不像,其实一开始来这里我也有点怀疑。因为杜兰德是个医学教授,而你显然不是,你只是……”
“我的确不是你们所说的医学教授,我只是个酒鬼,一个干活把脚砸伤了的酒鬼。”男人说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个破烂不堪的柜子前,在一个袋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张证件,“我的身份证曾经被人偷走了,害得我好久都没有身份证。这是最近刚刚办的,你们可以看一下。”
阿诺接过证件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杜兰德”三个字。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不是真正的杜兰德,他虽然样子有些丑陋凶狠,可并没有像马克说的那么可怕,见到他要带点东西在手上。
于是他把证件还给男人,说:“那好吧,我们可能找错人了,你不是真正的杜兰德。”
“我虽然是个坏蛋,在脚没有受伤之前,干了很多坏事,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橘子镇。对了,你们既然来找我,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要不,你们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就吧!自从我的脚受伤不能出去干活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你们肯来陪我聊天,真是太好了!”
“不用了,再见。”
阿诺说完站起来,逃也似的走出房间门。
丹尼尔和米娅紧跟在他身后,通过发霉又发臭的楼道,来到楼下的小区。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外面的马路上此时汽车像流水一样涌过。
阿诺呼了一口长气,回过头看了丹尼尔和米娅一眼,从书包里取出那截树枝,将它扔进了一个垃圾桶。然后呆呆地望着天空中出现的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眼泪“哗”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丹尼尔问。
“马克虽然没有骗我,可这个人不是我要找的杜兰德,真正的杜兰德到底在哪呢?”
阿诺一边说着,一边蹲在路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米娅和丹尼尔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