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啦!”阿诺几乎晕了过去。
那的确是马克,尽管他的脸上全是泥沙,鼻孔里也是泥沙,眼睛紧闭着,但是阿诺还是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他已经死了,脸色黑青,整个人看上去软绵绵的。
为什么会这样?
“马克,马克你怎么了!”阿诺冲过去摇晃着马克的身体,“你醒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旁边的人把他拉了起来,问:“请问你是他什么人?家人吗?”
“不,我不是他的家人,我们是朋友,住的地方离的不远,我昨天早上还见过他。”
那人说:“还以为你是他的家人或亲戚。”
阿诺说:“他的爸爸之前也在这里上班,现在去哪里了呢?”
那人说:“他爸爸前两天好像胳膊受了一点伤,在家里休息。”
“天啦,太可怜了,那现在怎么办呀?”
那人说:“我们现在已经把他的情况报告给上级了,等着上级来处理。”
“已经不能抢救了吗?”阿诺说。
“是的。”刚从井底爬上来的那个人说,“我下去的时候,发现他早就停止呼吸了,不信你摸摸他的鼻子。”
阿诺伸出手摸了摸马克的鼻子,感觉冰冰凉凉的。
他觉得难过极了,一把捂住脸,蹲在地上呜咽起来。
这时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工头过来了,还带了另外的几个人。他们抬着担架,走过来把马克抬起来,放在担架上。
阿诺说:“现在要把他弄去哪里?”
工头说:“把他送到医务室那里,我们已经通知警方了,不能总放在这里。”
“我是他的朋友,我能跟着去吗?”
工头说:“那好吧,你就好好的跟在我们身后,不要到处跑来跑去。”
这时两个警察过来了,他们开始勘察现场,用相机拍了很多照,又做了很多记录。
马克的尸体被抬进了一间临时医务室的房间里,这里非常幽暗。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马克的爸爸过来了。他看了看马克的尸体,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起呆来。
阿诺看了他几眼,看到他秃了的头顶和布满蛛丝的脸,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难过。
到了下午,马克的妈妈也过来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勤劳又沉默寡言的妇女,可能每天在地里干农活的缘故,皮肤晒得很黑。
她看到马克的尸体就扑上去,大声哭了起来。
到了下午两点钟左右,建筑公司派了一个高级管理人员过来,他和马克的爸爸妈妈达成了协议。按照合同,马克可以获得一笔赔偿金,这笔赔偿金由保险公司支付。
法医开始对马克的身体进行尸检,办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
阿诺昏头昏脑地从医务室走出来,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天一天没有上学,也没有向格林先生请假。他看了表,学校早都已经下课了。
萝拉正坐在客厅用新买的手机给她的客户打电话,看到阿诺无精打采地走回来,她扶着沙发的一角站了起来。
“你怎么啦?”她问。
“噢妈妈!”阿诺放下书包,一头倒在沙发上。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厨房干活,想必是萝拉今天请来的工人。她应该是从其他国家过来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和马克的妈妈有几分相似。
看到她,阿诺仿佛看到马克的妈妈正站站他面前。
“这是你今天请的工人吗?”他问。
“是的,你昨天晚上帮我发了一份招聘广告,今天中介公司就介绍了一个工人过来。她看上去很能干,会烧各种南亚菜,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阿诺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怎么啦?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了?是因为你爸爸吗?”
阿诺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全部喝了进去。
从早上吃完早餐到现在,他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喝一滴水。
“你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让你这样?”萝拉问。
阿诺说:“是马克。”
“马克?就是那天打你的那个小流氓,对吧?他又怎么你了?”
“他昨天早上还跟我说话了,然后下午有人说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出去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今天早上我去工地找他,到处都找不到,有人在一个新挖的井里发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