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我糖葫芦吃了一两颗,他们的架也就结束了。
那天我糖葫芦吃到只剩下一两颗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
一开始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他们两个互相切磋比武的时候,常常会突然倒在地上装死吓唬我,这时我就会迈着小短腿,跑到他们中间,左边摇摇,右边晃晃,哭得一脸的鼻涕泪水。
而他们就会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揉着我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每每这时候,我爹就会说:“下次爹爹和娘亲倒下的时候,就不要过来了啊。”
“晦气。”我娘会笑骂一句,然后也看着我说道:“不过你没用的爹爹倒是说了句实话,下次我们倒下的时候,你一定不能来啊。”
……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这回是真的了。
我的脑子突然就空了起来,眼里只有倒在血泊中的他们,我听不见其他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三人了。
手中的糖葫芦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我呆滞地朝着他们走去,跪坐在他们中间。膝盖下的鲜血还带有温度,和他们温柔揉着我脑袋时的温度一样,我左边摇摇,右边晃晃,颤抖着喉咙发出破碎的音节“……爹……娘……”
没有人回应我,没有人……
眼睛干涩的疼痛,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心里破了一个大洞,萧瑟的寒风一个劲地钻入了进去。我跪坐在地,茫然地看着双手。鲜血染红了我的手,神经被麻木到极点,已经不知疼痛。
我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照射在大地,皮肤被烤的焦红,身体却一阵阵的发冷,膝盖下的血已经凝固。
失去了温度。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温度。
直到一只手将我拉起。
其实多年后再次回忆起那一天,我发现我原来记得所有的声音:杀了我父母的人讨论着要不要放过我、路过的行人或是可怜或是厌恶的声音、街旁商贩正常交易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
将我拉起的那只手,带着我安葬父母的那个人,教养我带我走出阴霾的他。
我都记得。
只是,他也死了。
那天杀死我父母的人,是来借助他们增长自己名气。可能是因为那一点点的江湖义气,他们商量到了最后,决定还是放过了我。
我从未想过要为他们报仇,一来我这样的身体素质什么也做不了,二来他们的死早就注定好了。
杀了他们的人是他们人尽皆知的名声,是混乱的武林。
是一个因果轮回,杀人之人总有一天会被杀。
我该向谁复仇呢?那两个人吗?
然复仇之后呢?在等着被复仇吗?
我不想也陷入了进去。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过。
他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