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几千本杂志而言,想必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再说了,韦氏系海外产业,那位太子爷也不至于这么有闲功夫去翻看这些不入流的杂志吧?
只要这些杂志不入他的法眼,一切都好说。
现在一愁莫展的何洛晴,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盼头了。
祝丽华看着昔日舍友一副濒临死绝的样子,忽地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终究还是将堪堪听到的,并没有时间去求证的一则消息透露给她。
“洛晴,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虽说这个绯闻是见报了,也闹出了一些影响来。不过,我倒是听说,现在韦氏集团那位金贵的太子爷也忙得很,怕是没空搭理你这桩事情。”
何洛晴有气无力地摆手:“他忙关我何事?如果他忙能让他看不到这些杂志的报道,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祝丽华伸出手来,一把揽住她的肩:“我说洛晴,你还真该谢天谢地,要不我怎么说你的运气就这么好呢?你的这些个绯闻吧,虽然章小程弄出这些来,出发点不太好,但是这个时点也算掐得准,等我们把这些影响消除之后,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何洛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时点掐得准?”
那个韦氏集团的太子爷又不眼瞎耳背,这个事情如果有心人要拿她开涮,迟早他会看得到。特别这个绯闻又是在韦氏刚敲定接班人的时候弄出来的,他如今是身价几十亿,到时候肯定会认为自己不死心,对他死缠烂打,别有企图。
祝丽华冷笑:‘你的那个头脑简单的表妹,真的以为仅凭着这些个莫须有的绯闻,就能把你送入韦氏,让你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啊?我真是不知道你表妹是怎么想的。”
何洛晴也摇头:“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她,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祝丽华转头看她,神情有些严肃:“洛晴,你是从来就没有过攀高枝,嫁入豪门的想法的吧?”
何洛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没有。”
祝丽华点头道:“你既没有这个想法,那我也不妨直说了。这个消息虽说还未经证实,但据知情人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你绯闻中的男主角......”
说到这,祝丽华笑了起来:“其实人家华总挺无辜的,无端端的“被”绯闻了。幸好你们整出来的那个绯闻是假的,一击即破,也无须刻意去澄清。我这样说,也是让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据可靠消息,人家华总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想必也不会太计较你们的恶作剧。他心仪的女孩子是英国斯考比伯爵的独女,当今有名的小提琴家,上个星期全球巡回演出结束,回到英国,华总还打算这个周日特地飞了一趟英国,陪她过生日.....”
何洛晴的身子僵了一下,后面祝丽华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接下来的一天,是陪着恩师布莱尔到香山公园看枫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何洛晴都觉得心神不宁,不是开车错过了路口,就是差点与前面的车剐蹭。最后,连布莱尔也看出来了,关怀地问她:“玛丽亚,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何洛晴换了师哥来开,抚住额头道:“可能是这么久没回国了,有点兴奋,昨天晚上没睡好。”
驶出香山公园的时候,何洛晴下车,让师哥把车开回去,她还要去附近置办些当地土特产,好让恩师布莱尔带回去。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很想去以前就读的小学去看看。
周日的小学校园,没有往日那人头攒动,以及清脆的朗诵声,显得异于寻常的安静。
深秋时分,昏黄的梧桐树叶自枝头上飘零而下,在半空打个旋,片片挣扎不休。
何洛晴的心情也如这梧桐叶般,一上一下,忐忑不定。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朝后园的那片树林走去。
虽然三年未曾回来,但林子依旧是那片林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由于这里鲜有人至,又值深秋时节,落叶将其中的小径遮盖住了,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何洛晴踩上去,脚下便有一种柔软凹陷的不真实感。
何洛晴寻着记忆而去,很快就找到那株年代久远的参天古树。
她转到古树后面,捡起一根树枝将表层的枯叶开,很快,树底下的一个小树洞便出现在她面前。
树洞不大,也不算小,她把整只手放下去还绰绰有余。触手可及的是一个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瓶子,也就是小学生们最喜欢的那种许愿瓶,装满自己折的五彩星星的那种。
她把玻璃瓶子取了出来,也不去掉它外面那层塑料袋子,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心里面酸酸楚楚的不知道是何滋味。
这个玻琉瓶子,有久远的年代感。是当年的她埋下的,一直没被人开启过。如若不然,三年前他来寻自己的时候,也不至于会认错人,从而阴差阳错的闹出了诸多的事情来。
往事不可追......
她叹口气,三年了,很多事情已面目全非,很多人已当面相见不相识,唯一不变的就只有这个玻璃瓶子了吧,盛载着她与他的秘密,静静的长埋于地底下,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瓶子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纸条。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她,一个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不厌其烦地写给远在大洋彼岸的他的书信。等纸条塞了满满一瓶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竟也是这么执着的人。
上天不负有心人,十五年后,她等到了。但是,接下来,她又把他给逼走了。
三年前的自己,断情绝爱,把他逼得伤心离开。那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还在侥幸的期盼着他能够回来呢?
他不会再回来了,当年的绝决,已成他心底永远的灼伤,也看透了她的无情。
她本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到面对他的痛哭哀求无动于衷,无情到面对他的离开不流一滴泪。无情到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来逼,迫于他。
甚至,她还对他吼过:“你给予我的,终究是你的,而我目前能攥紧在手里边的,那才是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你要留下来,阻止我的大好前程?”
她让他相信,在前程与他之间,她选择的,是前者。
他终究还是信了。
何洛晴把玻璃瓶子紧紧攥,住,抵住心口的位置,那里,一阵接着一阵,钝钝的疼得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好一些了,才慢慢的站起来。
都成过去式了,一切的一切。
忘记了她,他似乎过得比以前更好,不仅顺利成为了韦氏集团的继承人,而且,还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
他晋位的事情,在电视上转播过。那天晚上,她站在意大利空旷的广场上,巨屏液晶银幕上里他正在接受采访,鲜花簇拥,万千荣耀。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夜晚的寒风钻入围脖进入她的身体里,她的手,她的脚,还有她的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冰冻起来。
回到宿舍,她大病了一场。总之整个冬天,她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一直昏睡了整个冬天。待她真正好起来的时候,冰雪融化,春天也来了。
她重新振作起来,把全副精力投入到作品设计中,研发作品,开服装展,拿奖,收获鲜花与荣誉,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但是,就在昨天,祝丽华的话使得她一瞬间破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