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三思,他可是一片好心啊。”姬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够了!”
白起一声怒喝,姬伯赶紧闭嘴。
“你想陪他一起砍头吗?”
姬伯被白起的话说的一震,若是真要追查,恐怕他也难逃关系。
看到姬伯被吓愣,白起的语气缓和下来道:“我会处理好漕运司的善后的,这个你放心。”
姬伯终于软了下来:“城主英明,属下告退。”
说完一叩首便起身黯然离去。
望着渐渐关闭上的房门,白起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未免太不尽人情,但蒙骜岂是能随便动的,此事若是没有个交代,难道要上报秦王去治蒙骜的失职之罪吗?死和尚不死贫道,白起知道轻重缓急。
更何况明天就是播种的最后一天,白起需要借漕运司的人头提升士气,不然真的很难说不会再有类似的差错。
心中拿定主意,白起再次坐回了案前将冰蓝宝剑插入鞘中。
翌日清晨,武安城外人声鼎沸。
漕运司披头散发被送上了断头台,底下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唏嘘不已。
真是伴君如伴虎,昨日还是春风得意的漕运司,今天竟这般模样就要人头落地,真乃时也命也。
群众之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漕运司犯了什么罪啊,竟然要看脑袋?”农夫甲好奇地问道。
农夫乙似乎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压低着声音道:“这你都不知道,他是犯了私盗库粮的罪,被城主大人发现了。”
农夫丙连忙附和道:“俺也听说了,城主去查看库粮了,竟然整整少了十石麦种,这还了得,一问那漕运司当场就吓瘫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农夫甲张着嘴巴能放进鸡蛋,惊惧道:“竟然有这事,十石麦种啊,可不是个小数目。”
“谁说不是呢,这个漕运司的胆子也太大了,真是死有余辜。”
……
几个人的议论全数被一旁的亭长听进了耳朵里,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一哆嗦,赶紧挤出了人群往家中走去。
好心的农夫见了亭长神色慌张,热情地上前询问:“亭长,这是要去哪里啊,马上就要开始播种了,可少不了你。”
亭长头也不回胡乱地指着前方道:“我到各里民家里看看,分发的粮种够不够。”
说着便挤出了人海。
许多类似的场景正在上演。
卯时一到,一声炮响,武安城外万民大军准时开始耕种。
鲜血淋漓的断头台上,只有滴答的鲜血还在证明着漕运司的悲惨,他被砍下来的脑袋被家人第一时间抱走,随后会与身体一起入殓。
白起派姬伯前去安慰其家人,并送上了纹银一千两以示慰问。漕运司的家人抱着一千两纹银失声痛哭地问道:“难道一千两纹银都买不来十石麦种夫君的性命吗?”
姬伯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也不知道城主为何非杀漕运司不可,情愿花巨额赔款也不愿饶他一命。
上位者的心思,在下的永远是难以揣测。
一天的耕种任务,仅仅只用了半天,全部播种完毕。
第二天正是十月初三,也就是,立冬。
今年的天气十分蹊跷,立冬之后连续十天的晴日当空,白起亲自下入地头前去查看,发现麦种已经生根发芽迅速长出了新鲜的麦苗。
可是好景不长,当麦苗涨势喜人之时,却是连续几天阴云密布,在十月十八那一天,终于迎来了立冬后的第一场雪。
人言第一场雪都不会下的太大,最多是小雨夹雪,冷不到哪里去。
可是一场西北风刮过,天空中却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片。
顷刻间碧绿的麦田就被大雪所覆盖,天地间陷入一片茫茫白雪之中。
而在鹅毛大雪中,白起高大的身影立在地头,久久不愿离去。
难道,这是老天故意来作对的吗,第一次冬种就赶上了这千年不遇的大雪,若是把麦苗冻死了,秦王那里该怎么交差?
白起陷入了沉思,挺拔的身躯被白雪覆盖,犹如一尊雪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