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半边蒙了层昏暗,半边撒了片暖黄,有路灯顺着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二人的侧颜上。
窗户是关着的,不透半点缝隙,没有夜风卷入,但暮晴却觉的,是有风的,否则,小男孩的故事,怎么就听着听着入了心,说着说着眼角就酸胀了呢。
细看,她的眼里有光,那是外面的灯光入了眼,但再细看,又不仅仅如此,她清澈的眸里,是蒙了层江南烟雨般的水雾的。
洛星河微微怔了一下,遂有些慌,双手捧起小姑娘的脸蛋,小心翼翼地,真真应了那句“捧着怕摔了”,温声细语的:
“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哥哥说错话了?”
“还是为当年的事委屈,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别哭好不好,但别......离开我。”最后的话,他说的有些颤,卑微似尘埃,似乎怕什么,轻飘飘的。
他可是洛星河呀,外人见过他的冷血无情,见过他的薄凉寡性,他冷,冷到骨子里那种,但在暮晴面前,他有时却柔弱的像个小孩子,也会害怕,诸如现在这般。
无措又彷徨。
怕什么呢,怕惹她生气,怕好不容易在一起又分开吧。
毋庸置疑的是,她一哭,他就怕了。
暮晴浓密的睫毛半垂,再抬眸时,上面浸了点湿,她抽搭了两下鼻子,鼻尖白中透了点红,唇角下压着,板板着小脸,说:
“那我问你点事,你如实说。”
洛星河一心慌着,夜色又浓,暮晴半边脸又隐在暗色中,他没太注意一点。
她的脸绷的有些紧,唇瓣微颤,连下颚线侧的肌肉,也是颤的。
“你问什么,哥哥都说,绝不隐瞒。”心里兵荒马乱,他回的也急。
暮晴唇角牵了牵,义正言辞的:
“所以你从来也没有觉的我丑,而且早就喜欢我,对不对?”
洛星河没犹豫,点头:
“五岁初见,我就喜欢你,一眼见了,就被吸引。”
“哦。”暮晴回的很淡,不温不火的,脸色也没怎么变化。
但耳根泛红,隐在暗处,洛星河没瞧见,有点慌。
她又问了:“那嘻哈影视的答谢会,你是为我去的么?”
“是,听说你要去,我想去见你。”男人答的很乖,像只纯情的小奶狗一样。
“哦~”小姑娘不浓不淡的,状似漫不经心。
洛星河,更慌了。
暮晴摸了摸耳朵,指尖颤了下,向前挪了挪身子,凑近一些,双双对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看的洛星河有些发毛:
“那你大衣内怀的名片,是不是你故意放的?”
“......是。”
“嗯。”不咸不淡的,她又往前凑了凑,冥思了半晌,问:
“那集团下面看门的老大爷呢,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那件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国民闺女什么的,总跟她不太沾边。
“......是我。”
“哦~”她尾音拐了些调调,洛星河心尖颤的晃。
暮晴也懒的想了,许多以前没想明白的事,现在都无师自通了,便板着脸,像模像样地拷问:
“为了追我,你还干什么了,自己招。”
洛星河没瞧见,小姑娘的耳根越来越红,点了胭脂般,她脖子白皙,现下也漫了层绯霞。
他难得捉襟见肘,鸦羽般的长睫半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回话的小模样也很乖:
“嘻哈答谢会那晚,你想坐我车,我没同意,因为我怕答应了,会过快暴露我的心思,我怕吓跑你,以后就没了交集。”
说的挺纯情的,难听点说,这招叫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