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非常生硬,非常冷冽,好像是蕴含着无数的怒气!
她没说她生气,但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已经告诉了顾以安,她很生气。不知道是生顾以安的气,还是生薄弈的气。
顾以安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微握紧。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什么都不听我的!”韩颍川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深沉的怒意,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怒。
是的,看到韩颍川的人,听到她说出这些话的人,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感受到她的愤怒。
可是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悲哀,最深沉的悲哀!
一个母亲,一个严厉的母亲,在儿子死亡的时候,满心都是愤怒,满心都是悲哀,无处言说无处发泄的悲哀。
“他,什么都不肯听我的。只要是我让他做的事情,他就偏要跟我对着干!我说陌云袖不好,他就偏要娶了她,我说让他跟我去国外,他就偏偏要一个人留在国内,我说让他跟我做金融,他就偏要去弄地产……”
韩颍川的声音,极其低沉,沉得就好像是闷雷一样,让人心惊胆战,让人甚至觉得恐怖!
“但凡他听我一次,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韩颍川冷声说道。
顾以安紧紧地抿着唇,依旧是一言不发。
韩颍川转过头来,盯着顾以安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才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他根本不成熟,他做的任何决定也都是不成熟的。他总喜欢和我对着干,那就对着干好了,时间会证明他是错的,他是幼稚的。我以为他不经历挫折就不会成长,就不能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所以我放任他去吃亏,放任他错误的决定和失败。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如果早知今日,我绝对绝对不会给他一点儿机会,就算是囚着他,也好过他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以安的拳头攥紧,嘴唇更是被她给咬得有些发白了。
“哼。”韩颍川又看了顾以安一眼,“你以为我找你要做什么?伤害你?杀了你?让你给薄弈赔命?哼!他自作自受。”
顾以安垂下眼,一声不吭。
韩颍川又冷笑了一声:“他的确是自作自受,我现在真的很想问问他,他知不知错!”
顾以安还是什么都不说,她也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韩颍川眯起了眼睛:“我不想怪你,但是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办法不怪你。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薄弈是我的儿子,人总要有个亲疏远近之分的,所以我当然怪你,怪你让我儿子死了,怪你让他死得那么惨。所以,就算你是阿承的媳妇,也跟我没关系,我不会认你的,你也甭像阿承一样叫我小姨。”
闻言,顾以安愣了一下。
因为韩颍川说这些话的意思,竟然像是不追究她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顾以安有些迷茫地抬头,很是不解地看着韩颍川。
韩颍川哼了一声,才冷然道:“薄弈的遗物在哪里?我知道你也不愿意留着那些东西的,拿来给我。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有你在的地方我自不会去,同样的有我在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能退避三舍!”
韩颍川的态度真是太奇怪了,顾以安原本以为,韩颍川肯定会朝她发泄怒火的,毕竟薄弈是因她而死,可是现在,韩颍川只是讨要薄弈的遗物,嗯,然后就是跟顾以安宣布,桥归桥路归路?
这看起来委实也太奇怪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