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寿却是面目微沉道:“若是出自太丘公这一支,岂不是宗室了吗?”
他这样狐疑的一问,陈凯之便哈哈一笑道:“或许是祖上乱认亲也是未必,下官出身微薄,父母早亡,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信息了。”
陈一寿也不由哑然一笑。
其实这也是实话,历来许多人都爱乱认祖宗,毕竟自己实在是籍籍无名,若是能认一个厉害的先祖,这实是面上增色的事,其实何止是寻常的小民,自秦汉以来,便是天子还有突然暴发的王公贵族,亦不能免俗。
陈一寿便道:“好了,去吧,其实先祖富贵贫贱,于我等有什么关系呢?”
陈凯之挠挠头道:“是。”
而勇士营县考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时之间,街头巷尾,皆是沸沸汤汤的。
勇士营居然去县考……是疯了吗?
显然没疯,这就让人诧异了啊,莫非见鬼了?
不过很快就有内部的消息传出来了。
勇士营这是去寻仇了。
这些丘八,可真是记仇啊,几个月前,不是勇士营的这些丘八没有吃亏吗?怎么还寻仇?
这些家伙,还真是睚眦必报,不将人整死不罢休。
许多提及这些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论起来,据说许多勇士营的丘八,都生得细胳膊细腿的,当年连一群山贼都剿不灭,市井里的泼皮,随便一个出来,都能一个打两个。
可这些人为何让人畏惧呢?
其原因,无非有三个,其一,他们是禁军,他们能打你,你未必敢打他。其二,便是他们总是一窝蜂的几百人出动,异常的抱团,惹了一个,第二日便有数百人来。这最后的一个,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一旦惹到了他们,他们是不把你整死就决不罢休啊。
就说那位洛阳县令,人家也没太招惹这些丘八,当初的事,毕竟只是小打小闹,县令与那得罪了勇士营的人,其实也只是八竿子才打的着的亲戚,可现在,那亲戚都已给打折了腿了,可现在,邓县令又惹祸上身了。
寻常的小民议论纷纷,好不热闹,而朝中的大臣们,也是沸腾了。
真是岂有此理啊,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一时之间,裁撤掉勇士营的呼声开始日渐增高。
雪片般的弹劾,飞入宫中,各种对勇士营的怒骂和批判不绝于耳。
而勇士营的丘八们,去完悬府里报考后,便又回到了山上,山下的事,他们一概不知。
照旧还是原先那般的操练,该读书的时候读书。
反而陈凯之的压力,却是日渐增大起来。
陈凯之这时候才完全明白,这勇士营的凶名是如何在外,以至于自己走到哪里,便都有人同情地看着自己。
“这位陈校尉,倒霉啊。”文史馆里,几个翰林捏着胡须,摇头叹息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本来状元出身,这小子,偏偏中的是文武双状元,好好的编撰倒也罢了,又加了个崇文校尉,如今沾着勇士营,勇士营犯法,他就是教化不力,可是勇士营的那些丘八,是能消停的人吗?他们若是消停,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还什么县考啊,考什么?考如何飞鹰逗狗,这还成。当初的时候,听说陈公上山,这勇士营倒还算老实,竟连陈公也欣赏陈凯之了,据说陈修撰真教他们读书,呵呵……可这学了几个月,能读出什么书来?这分明哪,就是勇士营的丘八们在那山上闷得慌,又手痒痒了,等着看吧,陈修撰大祸将至了,惹出笑话来,他是难辞其咎的。”
“据说陈公颇有想压下来的意思。”
“再如何压,那也没用,你等着看吧,陈公想压,有的人却未必想压,犯了错就犯了错,压是压不住的。”
众人有的感慨,有的摇头。
惋惜是有的,陈凯之若不是崇文校尉,单单在翰林院里,前途何其的不可限量,可偏偏沾了个武职,又偏偏和勇士营有关系。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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