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两者都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是明显的拉了下来。
现在她唯一的念头,怕也只有后怕了。
想想看,若是这些诸子余孽成功了呢?若是衍圣公的世公子死在了洛阳城呢?
再想想,假若今日这些人行刺的不是世公子,是别的什么达官贵人呢?
这是何其恐怖之事啊。
可是作为专司打击诸子余孽的亲军,居然一点防备和察觉都没有,事情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又何至于衍圣公的世公子受伤,更不至于,他写一封书信,送到鸿胪寺,要远离大陈这危邦、乱邦。
太皇太后严厉的看着王正泰,面容沉得犹如一潭水,深不可测。
王正泰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要完了。
他吓得忙是拜倒:“臣……有万死之罪。”
同知赵韫也忙是拜倒:“臣万死,只是……”他心有不甘。
就算是明镜司不察,那又怎么了?这至多也就是玩忽职守,可罪责,却比你锦衣卫轻得多了。
他哪里知道,当被动的陈凯之,借着此事掌握了主动权之后,怎么可能会让他‘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一旦陈凯之掌握了主动权,那只有乖乖等死的份了。
陈凯之没等他们说出话来,便已经冷笑起来:“赵同知,只是我怀疑的是,明镜司到底是查到了什么,知情不报,还是什么真正的玩忽职守,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若是诸子余孽行事周密倒也罢了,可连锦衣卫都能察觉,明镜司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这句话,诛心到了极点。
眼看着太皇太后脸越来越铁青,赵韫忙是磕头如捣蒜,颤声道:“臣等万死,实是事先没有察觉。”
“那么敢问,明镜司这么多人手,都去做什么了?”陈凯之诘问。
气氛一下子,让人透不过气来。
明镜司都在吃干饭吗?
王正泰额上冷汗淋淋,后襟已经湿透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他不得不道:“明镜司近来,也在查诸多妖言不法之事,人手调配上,可能……可能……”
“什么妖言不法?”陈凯之步步紧逼,完全不等他们再次反驳,而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王正泰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陈凯之碎尸万段,却不得不道:“白莲教,近来白莲教日益猖獗,所以……”
打击会党和教门,本也是职责所在,明镜司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忽略了诸子余孽,虽然这过失依旧逃不掉,可总还算是情有可原。
陈凯之笑了,当然,是心里在笑,面上,却是忧愤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王正泰。
“那么敢问,白莲教最新冒出头来的无面教母,明镜司可打探出了什么?”陈凯之质问。
无面教母。
这一听,便知定是白莲教中的核心人物。
王正泰脸色铁青,明镜司那儿,什么都没打探出来,没有察觉,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他眼看着太皇太后脸色铁青,王正泰岂会不明白,太皇太后是最要面子的,维护皇家的面子,便保住了朝廷的威信,朝廷有了威信,才能维持社稷朝纲。
现在因为明镜司的失误,导致世公子遇刺,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肯定要传遍天下,这对大陈皇族,势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他深知事关重大,这无面教母,其实他所知不多,方才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想要搪塞过去罢了,毕竟无论是王正泰还是赵韫,都是明镜司的至高层,至高层怎么会专门去注意底下的一些琐事?
可现在……难道他还是摇头,说自己对此一概不知?
他心里在发颤,整个人非常的恐慌,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硬着头皮:“这无面教母,近来猖獗无比,妖言惑众,早已被明镜司察觉,臣……臣定当……”
“呵呵……”身后,是冷笑。
这刺骨的冷笑,令王正泰突然莫名的有一种焦虑感,这种焦虑感越来越重,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笑声,乃是陈凯之发出来的。
太皇太后一直沉默,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凯之,你笑什么?”
陈凯之上前,叹了口气:“臣所笑的是,王都督一派胡言,竟还能如此煞有介事。”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此话何意?”
“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无面教母,这无面教母乃是臣信口胡扯出来的。”陈凯之一字一句,同情的看着王正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