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朔王的藩地在西北,世子爷却住在京师,况且余靖宁又是家中独子,颇有点那个入京为质的意思。
新得了名字的余知葳很快就体会到了京师权贵间关系的微妙。
若是王位传到了余靖宁手上,那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讨回平朔王手里的兵权,将平朔王余家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了。
余知葳直到进世子府的时候,都穿的是男装——余靖宁嫌倚翠楼里的打扮太有碍观瞻,实在是不想把她们那一身行头搁在余知葳身上,于是乎干脆就让她这么回来了。
余靖宁是这么说的:“我今日就找裁缝来给你做冬衣。”
新衣裳是好东西,余知葳向来对这种身外之物喜新厌旧,自然就乐的答应了。
他们下了马车,往府里头去。
京师世子府是个四进的院落,带个小花园子,亭台楼阁弄得雅致。往来穿梭的奴仆们见了余靖宁和余知葳,都是低头规规矩矩见礼,绝没有眼神飘忽到处乱瞟的。
余知葳“啧”了一声,对这个待遇很不满意。
以前谁不是都往她脸上瞧啊,她就靠这么点儿乐趣活着了。
直到走到了个依山傍水的水榭旁,才有个年长的媳妇子出言喜道:“是姑娘回来了!果真和世子爷说得一样,是个天仙一般标志的人物。”
那媳妇梳着高顶髻,戴着包头,着一身交领琵琶袖水绿长袄,外罩件湖蓝对襟方领无袖长比甲,下头系着水绿马面裙,笑意盈盈瞧着余知葳。
余知葳习惯了,张口就嘴欠:“姐姐这话我爱听。不过姐姐生得也好看,我若是早生个十年,定然走个千里上南海,下海给姐姐摸颗珠子出来做聘礼。”
那媳妇:“……”
余靖宁黑着脸瞪了余知葳一眼。
余知葳霎时间就矮了几寸,心虚的闭嘴噤声了。
余靖宁脸拉了老长,跟余知葳道:“这是你房里的管事媳妇尤平家的,等会儿就由她领了府中的丫头过来,你自己挑就是了。”
余知葳观察了一下这个“油瓶”家的,腰细臀大脖子长,是有点儿像油瓶。
这个尤平家的就俯身来问余知葳了:“姑娘想要甚么样的丫头,奴婢给您挑些家生的,若是都瞧不上,那就从外头再买来些,奴婢亲自调教。”
余知葳:“我喜欢肤白貌美杏眼桃腮杨柳腰的。”
余靖宁终于忍不住了,出言斥责道:“你瞧瞧你那说的都是甚么话!给我咽进去。”
余知葳自知理亏,顺从地做了一个咽唾沫的动作。然后仰头盯着余靖宁,大有一副“我咽下去了,你看我有没有很厉害”的模样。
余靖宁很快气得不想说话了。
尤平家的用帕子挥了挥,掩着嘴笑道:“姑娘可真真是个妙人儿,惯会说笑话,奴婢先前还怕从庙里回来的,得是个修闭口禅的观音呢。没想到啊,生的是同观音一般标志,人却是个好相与的,今后奴婢们就都能笑口常开,要长寿好几十岁呢。”
厚脸皮的余知葳美滋滋地受了这夸赞,心道,姐姐您真会说话。
像她这样动不动就要上房揭瓦的家伙,都能给她夸成这模样,比余靖宁这个动辄就拉个驴脸的家伙不知道高出几个段位来。
余靖宁憋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得开口说话:“今后你就在这儿住着罢,吃的穿的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短了你的。我白日里还有旁的事,没工夫管你,自会有我请的女先生来教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