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长治六年三月初,余靖宁十五岁,余知葳十二岁,都还没有过生辰真正到这个年岁。这年少的“兄妹”二人此时都在为了同一件事糟心不已……
在余靖宁骑着马回家的路上,余知葳收到了院墙外丢进来的纸团,展开将里头石子丢在地上。看了看,是二狗的字迹——真是难看得眼睛疼:“邵五爷遍查八大胡同,未见有人如大哥所述。”
没查到?余知葳眉头紧皱,不安地踱步了几圈。余靖宁下了明令禁她出门,世子府的家将护卫们自然遵从,她也不好像先前那样翻墙出去问个究竟了,可……
院墙之外杜鹃声又起,那三个崽子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是“我们要走了”。
余知葳狠狠在自己手上砸了一拳,真是,还没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找着我的!
她万分痛苦地蹲在地上,不行,怎么也得想办法将那三个崽子从掩日里弄出来,那地方哪里是好人家的孩子该待的地儿。况且,她如今这般身份,原先江湖上那些黑道白道乱七八糟的关系当断则断,不然一不小心还容易牵连到余家。
她正蹲在地上苦思冥想,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蹲在这作甚?”
是她兄长,余知葳一阵心虚,将纸团子迅速塞到袖子里,转过身来看着余靖宁:“我在房里闷得无趣,出来练剑。”
余靖宁撇撇嘴:“我还不知道哪种剑法要蹲在地上练的。”
“……”余知葳觑了一下她大哥哥的脸色,比平日里还要难看个三四分,只怕是今日当值没遇上甚么好事。于是当即心虚倒戈,蹲下来从草叶子里捡出她方才纠结时随手捉到的虫子:“大哥哥教训的是,我偷懒来着。”说罢塞证据似的要把虫子往余靖宁手里塞。
余靖宁后退一步,面上露出明显地嫌恶来:“还不快丢掉。”
余知葳啪叽一下扔了那小虫子,站在原地委屈巴巴。
余靖宁长叹了一句:“你若是再这么偷懒下去,今后恐怕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了……”
这话把余知葳说得惊了好半天,他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怎的还能好气性地说出这种话来?而且……这语气里,带着一丝情绪过激却费力镇压回去的虚脱。
“大哥哥……”余知葳欲言又止,止而又言,“我猜今日恐怕出了不小的事儿,恐怕还是和朝政有关的,若是大哥哥当真今后要把我当做余家的一步棋走出去,最好还是让我见识些风浪。暖房里养出的娇花做不得余家的尖刀。”
余靖宁冲着她打几个手势,示意回房说话,旋即转身缓步走了。
少年人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却隐隐看出强撑镇定的一派瑟缩萧条,虽说脊梁骨挺直,可双肩却还是少年人特有的瘦削和单薄。
余知葳暗自“啧”了一声,摇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