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没入仕,这种事情现在透露给他没法子透露全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也理解陈晖这种“话说一半儿”的行为,点了点头,接着往下听。
“那山东巡抚是个阉党,靠着给裘安仁建生祠攒了不少功绩。”陈晖看着李知,示意他自己往下猜。
“哦,我明白了。”李知以拳砸掌,略有些兴奋地道,“这一回,咱们不仅要拿掉阉党的一员大将夏伟才,还要同时配合济南府的世子爷和谭大学士,用这生祠做文章,把‘阉党误国’这四个字捅到前头去,引导天下舆论。然后……”
“然后,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上的那一封折子的批红?”陈晖问。
陈晖上了好些折子,李知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银庄的那一封。”陈晖提醒道。那一封折子是余知葳亲自批的,当时被陈晖拿来给李知讲解了好半天。
“啊,我想起来了。”李知恍然大悟,“如果这一回阉党收到了重创,又人人喊打,必然要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就很容易无暇顾他,咱们也好展开手脚,商量那银庄的事儿!”
陈晖点了点头。
余知葳没有公报私仇的习惯,夏锦繁在余知葳面前那一通班门弄斧其实只是个导火索,她本来就打算逮着个机会动一下那个儿女都颇是嚣张的夏伟才了,如今刚好济南府那边的事儿也很有说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干脆和内阁通了气闹了国子监这么一出。
在余知葳出了身份被质疑的问题之前,她就铆足了劲儿商量银庄的事儿了,只是被夏锦繁和裘安仁这么一耽搁,才给弄到现在。
大衡的确有银庄,人们当然觉得银票比银子更轻便,但是当初陈晖和陈暄也和余知葳解释过——当初大衡国库空虚,里面几乎都是佛郎机银,认起银票来很麻烦。还有,银子尚可用成色来判断,但是银票辨认起来难度就很大。
大衡如今十三港只余下一港,但开海禁毕竟已经有了百年历史,四处都是东奔西跑的商人。没了起帆令,那他们也还是得艰难地讨饭吃,在大衡境内也得把生意做下去。重量很大的银子给东奔西跑的商人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就算银票这样麻烦那样麻烦,他们还是更喜欢用银票进行交易。
于是各种各样的私人钱庄票号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就出现了新的问题。这些银庄良莠不齐,时常有上当受骗的人发生,而且,一个地方用一个地方的银庄,银票的样式更是乱七八糟,有的时候到了别的州府,还要兑换,不然就不认了。
轻便倒是轻便了,就是比用银子还麻烦。
新派既然要支持商贾,那就必须给他们行方便,所以,将这些银装票号全部合一,由朝廷发放统一的银票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