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名都猛地掀开了帘子,冲进了余靖宁的房内。
余靖宁竟然早就醒了,正坐在床上揉太阳穴,显然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见了名都毛手毛脚冲进来,皱眉斥道:“甚么事儿,这般慌张?”
名都也顾不上余靖宁说他稳重不稳重这种话,赶忙凑上来单膝跪在行礼道:“宫里传话了,让世子爷赶紧进宫去。小的这就服侍世子爷换衣裳。”
家中的仆妇全都起了身,将余靖宁的官服翻出来穿。
余靖宁光脚站在地上,慌忙问道:“宫里可有说是甚么事儿,怎么又这样着急忙慌的,要半夜里进宫。”
名都愣了一下,给余靖宁系上衣带,没说话。
“是不是江南前线出甚么事了?”余靖宁忽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你倒是回一句话,宫里人都说甚么了?”
余靖宁在灯下瞥了一眼,找出来给他穿圆领大襟的官袍,非是平日里穿的二品补子,而是亲王世子常朝服,心中不禁更慌。
没几瞬,胸口竟然打鼓一般响了起来,敲得人烦闷不已,一口气堵在胸口,感觉有甚么东西要涨破了。
名都终于开了口:“咱们西北军旗开得胜,将南京城夺回来了。”
分明是好消息,余靖宁听了,心中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退,甚至连两耳旁都聒噪起来,嗡嗡地响。
余靖宁觉得眼前有些花,一把扶住了名都,问道:“还有旁的事儿吗?”
不知为何,余靖宁就是下意识觉得,还有旁的事。
这可是喜事啊,就算这仗打完了,余家封无可封功高震主,打了胜仗也是喜事,他今日这么这么晃呢?
名都看余靖宁心神震荡,便赶紧将人扶在了床上坐着。
待余靖宁坐稳了,名都忽然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冲着余靖宁磕了三个响头,咧嘴哭道:“世子爷,王爷……王爷薨了!”
余靖宁眼前霎时间就黑了,耳畔的嗡嗡声轰然变大,一呼一吸之间像是做了千百场水陆道场。
天旋地转,等到再能听到名都焦急的声音的时候,便是他扶着自己,吓得脸都白了。
余靖宁眼前勉强恢复了光亮,瞧见地上好大一滩血,连自己襟前都沾上了鲜红的颜色。
他穿着赤红的蟒纹曳撒,那一滴血滴在衣上,红的发黑,刺眼无比。
名都扶着余靖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世子爷!世子爷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余靖宁头昏脑涨地扶着名都站起来,就听见名都在他耳边又哭:“世子爷,要不小的给您告个病,今儿晚上就别进宫了,明日再说……”
“说甚么浑话呢。”余靖宁扶着名都的手站起来,定了定神,挺直了脊梁骨,咬牙道,“现在就进宫去!”
名都擦了眼泪,服侍余靖宁穿靴子,看着他襟口的血点子,问道:“石世子爷,那……那这衣裳怎么办?”
“就这么穿着进去。”余靖宁拿过一旁的翼善冠,兀自戴在自己头上,冷声道,“走罢。”
“世子爷!”名都猛地掀开了帘子,冲进了余靖宁的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