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邈皱了皱鼻子:“我看田信家的三弟,一趟一趟往顺天府跑,看得我心里难受呃。你先前也在大理寺待过,我就问你,这事儿审的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谭怀玠刮了刮茶盖,笑道,“不就是个见财起意,抢劫杀人的案子嘛。”
“好你个谭二,你可别跟我打哈哈了。”高邈本来还皱着脸,被他这一句话给逗乐了,“我要问甚么,你还不清楚吗?”
谭怀玠也笑了:“你自己锦衣卫出身的,这点子事儿也查不出来,还要来问我?”
高邈冲着谭怀玠一摆手,大剌剌将二郎腿一翘:“嗐,别提了。这事儿连大理寺都没上,哪儿用得着锦衣卫。我这么调用锦衣卫,那就是为了查私事儿,到时候我手底下哪个不长脑子的混小子把这事儿再给捅出去。咱们几个就都别做人了罢。”
“你瞎担心甚么。”谭怀玠合上了茶盖,把茶盏放在桌子上,“你都知道这事儿连大理寺都没上,他们还敢查甚么去。准是查找了东厂,又联想到了那位九千岁的头上,不敢往下查了,这才匆匆结了案。你看那几个田家人,奔走了这么些时日,还有翻案的时候吗?”
高邈皱着眉头一想,啧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瞧我,这就是当局者迷了。照你这么说,这局就这么下去了?”
“那是自然。”这屋中已经烧上炭了,谭怀玠是个书生的体格,畏冷,炭也烧得厉害,他自己倒是没甚么,却把高邈热了个满头大汗的,“我听闻啊,田家这几日,已经打算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哦,就剩下来个田代,估计要在工部在熬一阵子,这不是快年底了嘛,待到明年年初,只怕是要某个外放,也要走了。”
高邈又“啧”了一声。
谭怀玠仄了他一眼:“这是又怎么了?”
高邈长叹了一口气:“我看先前田家这样奔走,我还当他们是要不给田信伸冤不罢休呢,没想到如今查出来了,却着急忙慌要走了。”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谭怀玠站起身来,从架子上取出一本书,随意翻了两页,“这回的哑巴亏,只能是他们自己吃。要我说,最好别去和裘安仁对着干,田家那几个小的,都不如田信,估计也使不了甚么诡谲阴谋。这要是去给哥哥‘伸冤’,那可不得一下子就反水了?如何要裘安仁瞧不出来,这咱们不就要露馅了嘛。所以啊,还不如就让他们回老家去算了。”
高邈见谭怀玠站起来了,自己也站起来四处走着,叹道:“可我们也是知道他必然要找裘安仁救命,可裘安仁究竟答应没答应,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准,咱们还是刚好为裘安仁除掉了废棋。”
“不管裘安仁答应没答应,田信当日必须都要死了。”谭怀玠一回头,看见高邈正对着他放金鱼的白瓷浅口盆子看,赶紧道,“那鱼可不禁吓,也不禁喂,你可小心着点儿。”
高邈听了这话,赶紧把手往回缩了缩:“诶,你说,田家全都要走了,就光把田妃一个人留在宫里?那可不就全然没倚仗了,现下这后宫,除了我们那一位娘娘,可就再没旁的人了,别是没过两日就又要选女孩子进宫了罢?”
“今年只怕是不行。”谭怀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快要落雪了,“如今正打仗呢,又闹出国库空虚的事情来,皇爷和太后只要还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就不该打选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