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剔红的小盒子,把这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嵌红宝的赤金子母扣。这种字母扣的样式,是长治五年长治六年那一段时日时兴的款式,是给小孩子辟邪去灾的。
这是当初余靖宁送她赔罪的。
“惊蛰。”余知葳吧嗒一声合上了这小盒子,抬头唤了句人。
惊蛰赶紧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
“嗯。”余知葳脸上淡淡的,没甚么太多的表情,把那小盒子递给了惊蛰,“你把这东西好好替我收着罢。”
惊蛰接了小盒子,却还不走,看着余知葳道:“娘娘,您没事儿罢?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罢。”
“我也想哭。”余知葳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个剔红的小盒子上,却看起来空洞无比,可哭有用吗?我还是去求皇爷下旨,也让我到江南战场上去罢。”
衡军在台州海面遭遇敌军突袭,主帅余靖宁失联,这消息报回来的时候,朝堂上险些就炸了锅——这大捷才过了没多久,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由得让人觉得东南战场的风水实在是太差了,若是余靖宁也死了,那就是一连死了三个带王带爵的主帅了。
当场就有人想议和。
小皇爷没打过仗,听见这个消息自然也害怕了,可朝中主战的又闹得厉害,只好亲自去了一趟鸿胪寺。
鸿胪寺正卿,也就是陈暄的岳父,正病得厉害,鸿胪寺主事的其实是少卿陈暄。
陈暄也是个直性子,当场跪在贺霄面前,直言自己没脸面去与东洋人和二鬼子谈那丧权辱国的和,若是皇爷非要下旨,那就干脆砍死了他,鸿胪寺换个人罢。
说罢就梗着脖子,将自己的圆领官服中露出的中衣领护朝下捋了捋,那意思就是“皇爷你就砍罢”。
贺霄上鸿胪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悻悻回了宫中。
可如今,不谈和,还上哪儿去找能带兵的主将呢?如今东南前线那几个——谷成还有车家人,若说是领着打一场仗不是不成,但他们却没法子统领全局。
一言以蔽之,将才确有,帅才难得。
“娘娘别去!”惊蛰听了余知葳方才的话,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跪在地上抱住了余知葳的腿,“奴婢求娘娘不要去,奴婢虽然是个愚钝的,但也能想出来,娘娘的兄长和父王为何在前线屡屡遭到这样的劫难。娘娘如今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奴婢知道现在这话说的难听,该打嘴,可是奴婢句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求娘娘听奴婢一句劝罢。”
“傻惊蛰。”余知葳摸了摸惊蛰的头发,冷笑了一声,“他们要让我余家满门忠烈,那不是还差着我一个呢?是不是我在这宫里头待久了,他们就忘记大衡还有一个绥安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