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没敢第二天就生龙活虎,还是“虚弱”了几天才打起精神来的。
如今抱着肚子待在文渊阁中的,正是余知葳,底下呼啦呼啦跪着一大片都察院的言官。
这种破事儿的确是该都察院来管,但是都察院的行事风格,向来就是揪住了狠狠咬。原先查案的时候,都是有个人带着的,这回没人带着,几方人马只顾着互相叛咬,折腾了好长时间,都没查出来怎么回事儿。
倒是参人的折子,雪片似的往上递。
余知葳觉得自己都要看瞎了。
她刚刚才发过大火,贺霄都没瞧见过余知葳这样,这会儿正窝在一旁喝茶,一句话也不帮着跪在地上的言官们说。
余知葳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几个原先新派惯用的和总替阉党当枪的,全都在这里面。
“先要查一遍当初的朱卷和墨卷,有抄查错漏的,或是做了甚么标记的,先行挑出来。这几个人重点审查,千万不能放过了。此外……”要是着他们去查,估计会有失偏颇,于是便道,“如今依着学生们的意思便是,这名次靠前的好几个人都有问题。我们便要先循着他们的诉求往下查。像榜首的柳光,便是个首先要查的,还有几个存疑。”
“臣斗胆问娘娘一句,这要怎么查。”伏在地上的一个言官开了口,余知葳往地上看了一眼,是新派的言官。
她一抬眉毛:“这还不简单,如今榜上有名的,全部出题重新考,考场就设在原先殿试的地方。殿试也当时在皇爷眼皮子底下考的,若是他们当真有真本事,再考一回也不妨碍。名次浮动也就罢了,若是差得太离谱,那定然是有问题的。”
“至于这卷子。”余知葳点了几个人出来,正是那几个新派和阉党领头的,“你们一人出一份出来,而后题目全部拿来与我过目。不合适的自然就地销毁,自然,究竟销毁了哪些,本宫谁也不会告诉。合适的,便由本宫亲自誊抄,密封,交给皇爷。到时候皇爷亲自监考,抽出哪一份拉,便考哪一份就是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自顾自在一旁喝茶的贺霄,忽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喊了他一声:“皇爷觉得如何?”
贺霄方才开了一会儿小差,忽然被余知葳叫了一声,有种当年读书的时候被先生点了名的感觉,赶紧回过神来:“并无不妥。”
他刚才就听了个大概,听闻是要重新考。那这是当真没甚么不妥的地方。
余知葳早就料到他没认真听了——这家伙,平日没事的时候,就光想着要把自己的权利要回去,一旦出了甚么事儿,就要找自己来救急。
还不好好学着些。
身上没有真本事,又总想着揽权,再发展下去,可不就是昏君么。
余知葳想着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这个小的生出来,再长大些,就没贺霄甚么事了。
她想到这里,原本心里的气都没了,只柔声对着贺霄道:“余下的人自然也有大用,皇爷明日早朝的时候,再选一个查这科场案的钦差来,让他领着这群人,去考官家里挨个巡查。账册、库房都是重中之重,凡是没有登记在册的,有疑点的财物,全都要好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