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涌出的敌兵被黑雾半掩其中, 一时间如同乌云般向整个队伍蔓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看准了队伍中央的薄弱之处, 在首领的授意之下像那载着辎重、却没有多少士兵守卫的地方快速窜去。
很快, 队伍中央那几辆马车周围的黑雾变得尤为浓烈, 鬼魅般的敌兵从黑雾中窜出,每个人身上都被黑衣黑袍包裹得十分严密。他们像是被精密控制的傀儡一般, 齐齐举刀朝着队伍中央砍去!
然而就在瞬息之间, 时间像是趋于静止了一般, 中间的某辆马车上划出一道微蓝水光,如同湖面的波纹般荡出层层波纹。
随着这道微蓝水光的出现,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寒,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半空中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接着有冰雪开始在敌兵的身上快速凝结起来。从他们的刀尖到手臂,再从手臂到双腿, 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被浸没在大片的冰雪之郑
就连无形的黑雾都被这寒意所影响, 最后竟是在四周无声无息的化为一圈剔透的冰墙。
这还不算结束,半空中的雪花再次被注入一道微蓝水光, 顿时化身为铺盖地的暴风雪。在凛冽的风雪中, 出现了数百支冰棱,朝着刚才勉强逃过冰雪冻结的敌兵轰下, 溅起无数碎冰雪尘!
一阵白色雪尘过后, 方才被冻在冰墙中的敌军与黑雾, 尽数化为齑粉飘散于寒风之郑
其余那些离队伍中央不是那么近的敌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术法所震开一段距离, 看着那马车周围干干净净的白色雪地, 一时间竟然是再不敢轻易上前。
还在队伍最前赌夜睚看到这一幕, 难免睁大了眼睛:“这是……?”
燕归举刀挥开数名上来颤抖的敌兵,将他们扔出十数尺,直接撞回山谷的崖壁上后,才回头一笑:“这就是你许愿来的厉害军医啊,感觉如何?”
当半空中熟悉的暴风雪出现之时,燕归就已经知道沈云辞所用的不是其他术法,正是外宗的顶级剑诀——霜华诀。
不过比起正统的霜华诀,沈云辞这回用的只能算是个半成品。大概是因为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太微剑宗弟子的身份,所以这回虽然出手,却没有出剑,就连霜华诀中的万千剑刃,也被他刻意化为了冰棱。所以使这半成品的霜华诀看起来,就跟一般的水系法术一样。
南境来的医师可以会水系术法,却不应该会太微剑宗的剑诀。
“我的厉害是医术……呃,好吧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不会担心军医营会出事了。”夜睚一抖他手中的宽刃剑,将上面两个被拦腰打折的敌兵抖落下去,放眼将整个队伍的情况扫了一眼,“现在形势正好,可以开始关门打狗了。”
刚才敌军大多都朝着队伍中央袭击,结果被沈云辞用霜华诀反杀一道后,不但损失不少人,还被暴风雪和四周筑起的冰墙从中隔成了两段,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
正如夜睚所,是个好机会。
只听夜睚双指放在唇间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然后很快从队伍尾端也传出两声同样的呼哨。
燕归立马反应过来,顾荼作为副官,出发时夜睚将他安排在在了队伍后面做接应。这种安排在此刻,很快发挥除了它的作用。
那响亮的呼哨是金麟王朝军中通用的哨音,相互应答之后,银甲的士兵们听到后立刻重整架势,将马头调转向队伍中央的方向。
“走了!”夜睚见士兵们都已经蓄势待发,朝燕归一挥手,便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身后士兵朝队伍中央合围。
燕归这回干脆没用到马,双脚重重往地上一踏,接着这股力量腾跃而起,卷出红黑双色的光一跃至夜睚身前数尺。陌刀在右,玄铁盾在左,不管是爆发防御还是回护队友的技能全开,为军队在黑雾包裹的敌兵中开出一道坦途。
妖族中虽然也有自己的修炼之法,但生的条件决定了他们虽然肉体强悍无比,但如果想像南境之人那样正统的修真却不太适合。夜睚这种是秉承了大妖血脉,所以修炼起来才能如南境修士般没什么差别,而大部分的士兵却是没有经过正规修炼的。
所以在面对借由魔气力量行动的伪魔种时,难免会有些吃亏。
而燕归此番行动就是就是为了减伤己方士兵的伤亡,这回他们两算是初出茅庐,所带的队伍人数只有三千,并不算很多。燕归可没打算让他们在半路上就开始减员,他希望在到达雁渡关的时候,这支队伍的人数能和出发时完全一样。
在明暗不一的金色屏障重重加持之下,士兵们也渐渐感受到了与平常的不同之处。他们比起以往更不容易受伤,那些金色屏障就是透明的盾防,每当有危险袭来之时,便将其力道先削去几分、速度减缓几分。
如此一来,士兵们的士气便更加高昂。
银甲与金光交相辉映,在暗沉的黑雾中冲开一道亮色。最后首位两路银甲士兵终于在队伍中央汇聚,与黑雾中半掩的伪魔敌军厮杀在一起。
伪魔经过魔气的浸染,原本就已经很结实的皮肤骨骼进一步变异,有些甚至生出厚厚的鳞片与角质。再加上敌军中几个首领级别的黑衣人都会操纵术法,所以两方交战起来,燕归他们这边竟然也只是略占了上风而已。
缠斗几番,燕归发现己方开始有数人受伤,虽然只是轻伤,却也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一脚踩倒一个全身黑漆漆的敌军,只听咔嚓一声,那敌军八成又是重度骨折再爬不起来了。就这样燕归连踩过好几个敌军,纵身跃至某辆马车的前辕上,伸手一撩车门上的帘子,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开口道:“沈大夫,帮忙想个办法呗?”
被唤作大夫的沈云辞正端坐车中,一身衣衫不复往日那般精致秀丽,只余下满身素白的衣袍;那一点红色缀饰的玉冠也并未戴上,只留满头墨云般的发丝,用月白色的发带在颈后款款束起。全身上下大约只有腰间一枚莹润透彻的羊脂玉佩,能找到他往日衣着的风格与痕迹。
虽然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仙意,却也更加温润淡雅。